皇后收回目送晟曜大步走出殿门身影的目光,吩咐叶尚仪道:“着掖庭局好好查,先从罗掌饰这些时日与哪些人接触过查起。那几样香料总不能是凭空出现,自是有人传递,交给罗掌饰的。还有,适才走漏消息给她的又是什么人,找出这个人,便能顺藤摸瓜将这股势力揪出来。否则,这条线索随着她的自尽、算是就此断了!”

叶尚仪应下了。

皇后看向武尚华,语重心长:“华儿,太后与本宫对你的看重,你应当心中有数。但今日你这连番作为看下来,本宫很有些失望。罢了,你于雨花阁内誊抄佛经十卷之外,再将《女则》好好抄写、诵读百遍。望你加以反省,以求能日臻日善,做好东宫主母。你且退下吧。”

武尚华不情不愿的屈膝为礼,带着武尚贤和兵士们告退了。殿内众人纷纷恭敬的为她让出一条路来,罗列两侧的人屈膝为礼,“恭送太子妃”的声音此起彼伏。然而大概武尚华觉得今日在众人跟前丢了脸面,遂对人一概不理,不假辞色的喝道:“还不都给本宫闪开!”随即昂首阔步的出了徽音殿。

殿内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开来。

此时小德子领着太医院正使白景问和其侄太医白语冰到了,皇后便回到凤座上安坐,挥手让他二人为我查看脸上的伤情。

白太医拿清酒洗净伤口后,拿丝帛垫着手,伸指在伤口附近轻轻按了按。我不由“嘶”的一声呼痛。白正使亦细细看了,待涂完药膏,朝皇后和我躬身禀道:“伤口不深,长约半指。但伤在颜面上,须得加倍小心,以防留下疤痕。微臣等必定尽心为良媛疗伤。”

这个滑头,不愧是太医院那帮老油条的头儿,若留疤就是我未曾加倍小心,若痊愈则是他尽心的缘故?我暗暗苦笑,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白语冰。

白太医抿唇微笑,道:“良媛放心,若不沾水、不沾尘,再按时用药,即便有疤痕,也极淡,不过白玉微瑕而已。”见我不悦的微微挑眉,笑道:“微臣之前也说过,若能寻得白獭髓入药,则此类外伤必定能痊愈如初。”

白正使拈须沉吟,道:“只是这白獭髓极其难得,太医院这两年都未能寻得了。”

身后有几位女史此时纷纷言道:“良媛乃国色,即便白玉微瑕也实在可惜,叫人扼腕。还请两位太医多想想法子!若有差遣,内侍省二十四局,莫不从命。”

我起身行了半礼,“小莞先谢过了。”

女史们忙不迭的还礼毕,禀过皇后,便带着殿内众人告退了。此时殿内诸姬包括管惠英、应淳春也都已离开。纨素见状,凑在我耳侧悄声道:“看这样子皇后还有话跟你说,我也先走了。”我轻轻颔首,纨素自去不提。

转头向皇后和太医道:“白獭髓若实在难寻,也犯不着兴师动众的,就此作罢吧。只是要劳烦二位多为小莞在日常护理上尽心了。”

白正使躬身道:“这个自然。”遂将注意事项一一嘱咐给翠浓和如意,留下药膏,便带着白语冰告退了。

果然,皇后朝叶尚仪抬了抬下巴,叶尚仪便带着近身侍候的宫人们退到了殿外。她忽然疲倦的叹了一口气,“今日之事,多有委屈你的地方。回去记得仔细伤口才是。”

我立即起身,束手恭声应道:“有母后疼爱护持,小莞不委屈。小莞谢母后关怀。说起来,今日累得母后为东宫劳心劳力才是真的。”

皇后道:“你一向是个明事理让人省心的,我素日对你也放心的很。眼见太子妃年轻不知轻重,太后才要阮良娣共襄宫务。是牵制,更是辅助。可她却丝毫不知长进,还变本加厉的要除了你们,闹得曜儿不得安宁。本宫对她已经失望透顶。”

她顿了顿,道:“当日太后也说过,要在东宫诸姬里再挑两位册封位分。你看,何人合适——”

我不假思索的道:“东宫后殿云梦阁徐氏纨素,温恭素著、慎勤婉顺。当日在萧王府与阮良娣也曾共掌府务,行事大方、处事公允。臣媳觉着,此人甚好。”

皇后颔首:“本宫也看她是个不错的,到底是礼部尚书府上的出身。徐尚书虽偶有昏了头的时候,可毕竟族里的底蕴在,差不了。既然又曾在太子潜邸时就与阮良娣共掌过府务,那这理事的才能也是有的了。”

我笑道:“还是母后看得清楚。”

皇后也被我怄笑了,“待本宫与太后商议过,就册为奉仪吧。适才说起礼部,礼部管侍郎的女儿如何?”

“管惠英?”我微微一愣,旋即笑吟吟的道:“后殿拾萃阁的惠夫人呐,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行事风格和脾性跟太子妃甚为相投,时常同来同往。”

皇后不由沉吟起来。

我低头看着自己寸许长莹白温润的指甲,似乎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六部中,礼部素来清贵。如今若是能一并册封两位出身礼部堂官府上的姬妾为东宫侧妃,多半要在京都中传为美谈了。”

皇后眼角一挑,又垂眸不语。半晌笑道:“管氏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我按捺下心中小小的得意:帝王之术,最重平衡,怎会同时册封两位礼部官员府上出身的侧妃!管惠英当日带人到徽音殿落井下石之时,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会有今日之事!以她的德行胸怀,也当不起晟曜成为储君后新擢拔侧妃的这份荣耀。

我抬眸看去,皇后神情平和,便温言轻声道:“蒙母后抬爱,拿后宫要务与小莞相商。既如此,小莞有一事,不敢不说给母后听。”

皇后美目微闪,笑道:“何事?”

我正色道:“武尚贤武大人,大齐的准国舅爷。如今已对阮良娣和我百般忌讳、设计构陷。这其中的缘故,究竟是单纯心疼妹妹,还是为了扫除朝堂异己,以图来日可只手遮天?其所言所行却叫人不得不思量几分。”

我见皇后神色深以为然,便起身庄重拜下,口中道:“外戚专权,历代都是朝政大忌!还请母后与父皇早作安排。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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