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用竹筒将纸张卷了起来,想了想又拿火泥封了口。这才放入一个木质鎏金匣子。

唤了赤芙道:“让向川去找抱朴,明日来府中见我。”

赤芙应下了。却又有些犹豫的看我一眼,迟疑着想说什么。

我净了手,才顾上端起热茶抿上几口。见她如此,便问道:“想说什么?”

“抱朴是谢二公子的近身小厮,小姐让他入府相见,怕是会被人瞧出端倪。”

我颔首道:“我何尝不知。只是事关重大,我又不好假手于向川。只有亲手交给抱朴让他转交给昌若,才能放心些。”

垂下头,手中茶盏盖儿在碗沿上无意识的划着,我又问的细了些:“角门和马房当时安置的顾府旧仆是谁?”

“马房的是龚二,原先在顾府就管着出门的事情,角门处的是他婆娘。”

“如此甚好。你知会龚二家的,明日她当值的时候,借她地方一用。”

赤芙不赞同道:“小姐要去那里么?”

我点头道:“自然是有些不妥当的。可多福轩属内院,人多口杂。若让抱朴来这里,岂不是更招人眼呢。”

想起匣子里的手札,想起昌若,下了决心道:“此事牵涉甚多又迫在眉睫,就这么安排吧。”

赤芙答应着去找龚二给向川送信了。

我伸手抚上匣子,白皙柔嫩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匣子上的花纹——昌若,这个生辰礼,不知你可欢喜?

第二日晚膳时分,我换了一身素净的衣饰,带着赤芙去了内院的角门处。龚二家的已经候着了。见我们来了,便伸手推开身后倒座房的门,将我们迎了进去。

“抱朴见过顾四小姐。”一名青衣小厮跪倒在我面前。

我微微皱了眉头。看来昌若和抱朴讲明了我的来历身份。

赤芙忙道:“见过曲昭训吧。”又小声对抱朴耳语:“小心隔墙有耳。”

“是,小的糊涂了。只是小的这抱朴的名字还是小姐起的呢。几年过去了小的又见着小姐,一时高兴有些忘形,还请小姐恕罪。”

经他这么一提,我记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昌若来我家中时带着他,我见他刚总角却偏偏要在昌若身边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来,不由好笑便问他名字。

昌若便说叫灵官。

我将头摇的拨浪鼓一般:不好、不相称。这孩子哪里灵动了。何况叫灵官,万一叫旁人误会昌若哥哥养了小戏子带在身边可怎么好。

后来昌若就依了我的话改叫了抱朴。

思及此处,我对昌若将我身份告知旁人的一点不悦也烟消云散了。吩咐赤芙让他起来说话。

“谢大公子之事如何了?”我在椅子上坐下后便问他。

“收在大理寺大牢里,也不让探视。老爷问了以前的故旧,说是蒋家还在搜集大公子通敌、故意贻误供给的证据呢。”

蒋尚书这个做老子的还真是和淑妃一个套路!

我将匣子亲手递给他,“这是给你家二公子的生辰礼,务必直接亲手交到他本人手上。把我的话一字不差的跟你家二公子带到:此法不可大面积流传,不可贸然公布于众。若是运作得当,你家大公子不仅无罪,谢氏一门还会加官进爵。”

抱朴双手接过:“小姐放心。”

“去吧。”

抱朴又伏下身叩一个头道:“还请小姐保重。二公子日思夜想的都是您。”

我顿时羞红了脸,赤芙忙道:“胡说什么!还不快走呢。”

抱朴将匣子放入身后的一个褡裢,口中嘟哝道:“小的才不是胡说呢。”

赤芙忙将他推了出去。

须臾赤芙扭身进来,见我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由有些担心:“小姐,我们也回多福轩吧。”

我收拾了纷乱的心,轻轻颔首。

为了哥哥、为了谢家,也为了萧王和大齐,我到底将过云楼藏书中的横刀铸造之法写了出来。

我不知这样做的后果如何,如此行事是对是错。然而我既无法坐视不理,自然别无选择。

此后数日,堇夫人来过一次,问过宫中消息和萧王战况,闲话几句也就走了,对账册中的纰漏只字不提——倒也是,难道向我负荆请罪么,我既然不提,她自然乐得丢开。

倒是纨素时常来与我作伴。有时候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打趣几句。这日拉了我一同去看阮良娣。入冬以来,阮良娣咳嗽的宿疾便犯了。

我和纨素行至庆颐馆如意门外,早有小丫鬟报了进去。

刚到正房外,棉帘子一挑,大丫鬟桑柔迎了出来。款款一福,起身时候带动领口的白色风毛微微颤动,笑吟吟道:“良娣家里来了人,还请两位到东厢房稍待片刻。”

我看一眼纨素,笑道:“要不我们改日再来瞧阮姐姐吧。”

桑柔连忙笑道:“看婢子笨嘴拙舌的没说清楚,良娣家里兄弟来了,因此才请二位稍待。不过已经来了半日要告辞了。良娣这几日病着只能闷在屋子里,正盼着有姐妹来说说话儿呢。”

我接过湛露递过来的手炉,看纨素没什么表示,便笑道:“不妨事,等会儿就是。可是监门府的那位?”

之前威帝赐死林婉仪的消息传来王府的时候,萧王正带着府中姬妾行菊花令,曾安慰阮硕人暗卫去往宫中不是走的她监门府族兄的路子。因此我才有这一问。

桑柔听了,便绽开一个笑容,“是呢,正是在右监门府的阮校尉。今日休沐日,便来看望妹妹。”

与纨素在东厢房稍等了一会儿,就听见正房门口响起男子告辞的声音。我与纨素对视一眼,皆收了声音不再说话,唯恐让人听见有内眷在此不妥当。

心中暗道:娘家来人,按理需禀明当家主母或者婆母,皇后在宫中自然不理会这些事,如今府中又以硕人为尊,她行事倒比一般人家上有公婆的主母还要便利。

又过了一会儿,院中没了动静,桑柔笑吟吟的进来请了我们去正房。

阮硕人倚在东次间的紫檀木美人榻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见我们去了便要起身,纨素忙上去扶住了不让起来。

我嗔道:“若来了倒叫你不安生,那我们不如转身就走呢。”

阮硕人便靠着两个弹墨大迎枕坐着,又吩咐晴柔和桑柔上茶。

然而不过说了这几句话,就伏在榻上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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