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失意的将军
寒风城西，荒北戈壁防线驻军先锋营营区。
候德柱将军统帅的先锋营，说是先锋部队，实则比运送粮草的辎重营还要低微，留守在防线的最后方，用着前线淘汰下来乱七八糟的装备，吃着前线部队不要的腐粮臭咸鱼，干着捉拿盗匪维护寒风城治安的安保任务。最让候德柱将军无奈的是，自己手下的五千士兵，不是老弱病残，就是从未经历杀场的新兵蛋子，每次出任务都要自己亲自出马，连个稍微有点才能的副将都找不出来。
月光盈盈，营区外时不时响起几声戈壁黄狼的嚎叫。
木板简易搭盖的将军营房内，沐岚安静的躺在卧榻沉睡，狗仔乖巧的蹲在一旁守候，候德柱将军烦躁的处理着乱七八糟狗屁不通的上报卷宗。
候德柱将军握着一根柳枝烧制的炭条，看着下属呈报的小偷逮捕报告，错字一大堆，语句流水账，唯独请批的报损金额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气得候德柱将军真想将报告撕得粉碎。
候德柱将军一把将报告拍在桌上“奶奶的！这帮没用的家伙，抓个偷个包子的乞丐，居然申报十金的报损，真是废物！”
候德柱将军的叫骂，惊动了沉睡的沐岚，沐岚有气无力的开口“抓个偷包子的乞丐都能拿到十金，那我伤成这样，要个二十金，不算过分吧，将军。”
见沐岚苏醒，候德柱将军连忙放下炭笔，快步跑到卧榻旁，轻声说道“你醒啦。”
沐岚“将军，对白可不可以有点深度，我睁着眼和你说话，难道还在睡吗。”
候德柱将军傻笑“哈哈哈是我问的多余了。那你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
说着，候德柱将军顺手从怀里掏出两个烤的有些焦黑的地瓜，又从卧榻旁边抄起一个狼腿皮制成的水袋。
“地瓜。”沐岚看着候德柱将军手中的地瓜，弱弱的说。
候德柱尴尬的笑笑“呵呵，我这不比前线部队，能拿得出手的食物，也就是烤地瓜了，你将就着吃点。现在天色很晚了，等明天城门开了，我一定派人去城里给你弄两，弄一只烧鸡回来。”
沐岚随便看看了营房内的物品摆设，居然比老村长的两件陋舍还要穷酸。沐岚轻轻从候德柱将军手中接过地瓜“不用了，吃什么不是填饱肚子。”
看着沐岚毫不在意吃着焦胡的地瓜，候德柱将军无奈的叹息“唉，你帮我这么大的忙，还受了伤，居然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拿不出来。我真是废物。”
沐岚“将军很厉害啊。五阶灵脉实力的灵斗士，要是你愿意，随便一个灵脉大殿，都能担任高阶执事。要是担任灵脉教师，那也是高级学府的老师。”
候德柱将军听着沐岚的吹捧虽然很开心，但却显得更加无奈“你不用恭维我，我知道自己实力还算不错，但我是军人，就算成为光杆司令，我也不会离开军队的。”
难得遇到一个认真听自己说话的人，候德柱将军立马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向沐岚讲述起自己的事情。
候德柱将军出生在将门世家，父亲，祖父，都是驻守荒北戈壁的守将，候德柱将军的父亲在世时也算得上是龙源帝国数一数二的硬派实力猛将，自己跟随父亲左右也算是小有名气。但就是从熊国盗匪开始在寒风城周遭大肆劫掠，候德柱将军在一次围剿盗匪的任务中，惨遭奸贼暗算，深受重伤。原本候德柱将军的父亲的伤势是可以医治的，但寒风城城镇非要向父亲问责，最终导致伤情加重，最后死在了寒风城城主的面前。也是从那时起，候德柱将军不断的被军政两界的人排挤，不但失去了家族的所有荣耀，就连祖产也被骗得一干二净，现在虽说还是先锋营的统帅将领，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因为多年的无功无绩，被免除将军的职衔。
沐岚听了候德柱将军的身世，仔细的想了想“将军，你有没有想过，盗匪猖獗这么多年，寒风城和边境驻军为什么不全力清剿盗匪，而是让你带着一群老弱病残和新兵解决？”
候德柱将军“我当然想过啦。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好有借口整我呗。”
沐岚摇摇头“我看不全是。欺负你只是次要的，主要还是他们不想消除匪患。”
候德柱将军一脸的不信“那不可能。盗匪抢的都是寒风城的富商，寒风城城主就靠那些个商人赚钱呢，商人赚不到钱，城主不就收不到税款了，他还怎么捞钱。边境驻军就更不可能了，盗匪存在，那些个将领都要被问责。”
沐岚坏笑一下“那这几年，见过其他将领被问责吗？”
候德柱将军“额”回忆了很久也说不出一个将领的名字。
沐岚“说不出来就说明我的猜测没错。”
候德柱将军挠着头皮，一点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呢？”
沐岚非常肯定的说“其实很好理解。盗匪和他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利益关系。”
候德柱将军大叫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沐岚拉住发火的候德柱将军“你别喊啊，小心隔墙有耳。来来来，听我慢慢给你分析。”
候德柱将军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但始终不相信自己被当场猴子耍“那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二三四五六。”
沐岚揪住候德柱将军的耳朵，小声的说“你看啊，城主的主要收益来源就是商贸的赋税和房产地产的使用租金。除了旧城堡附近，其余三商五民的区域都要按年交付租金，但是这比钱大部分都要上缴国库，城主只能留下很少的一部分用于扩建和维护寒风城的建设。那城主想要捞钱，就只能从赋税入手。寒风城是什么地方，那是龙源帝国与啸天帝国独一无二的商贸互通城市，龙源帝国十分之一的富商聚集的地方，那商贸赋税肯定小不了。”
候德柱将军“对呀，所以城主更应该维护商人的利益，全力清剿盗匪啊。”
沐岚坏笑“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们截获的盗匪财务会怎么处理？”
候德柱将军想都不想“全部交给寒风城城主处理啊。能查到物资来源的通知认领，查不到的低价拍卖。”
沐岚追问“那认领物资是否要交钱？”
候德柱将军果断回答“当然啦。会收取追回物资价值的一成金额，作为执行任务时的报酬。”
沐岚再问“那将军可曾收到过任务报酬？”
候德柱将军“当然，没有。就算有也被上面几位将领瓜分走了，哪还有我的份。”
沐岚拍拍候德柱将军的手臂“你看，利益链不是很清楚吗。盗匪抢劫商人的物资，战力低下的部队根本打不过盗匪，最多挽回一些被抢的物资，物资还要上缴寒风城，你们还拿不到任务报酬。最关键的，那些被盗匪劫掠的物资可都是交完赋税之后，出来寒风城才被劫走的。”
候德柱将军“哦，原来这样啊。那我岂不是真的被人当做猴子耍！”
沐岚深思“我想，当初你父亲的死，就是因为城主看到这种畸形的利益关系。联合其他人排挤你，却不撤你的职，让你领着老弱病残清剿盗匪，不就是为了长久维持这种利益关系。”
候德柱将军想了想“怎么会这样？大家都是陛下的臣子，怎么会为了金钱，就渎职枉法？”
沐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将军你一直留在军营，不也是想建功立业，好早日重拾家族的荣耀，夺回被骗的祖产吗。只不过你比他们多了点东西而已。”
候德柱将军“多了什么？”
沐岚“心！爱国爱民的心。”
候德柱将军白高兴一场“那有什么用。还不是糊里糊涂成了别人敛财的工具。”
沐岚摇摇头“不，这很重要，也很贵重。”
候德柱将军“华沐岚，那个，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沐岚“帮你对付盗匪？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是个孩子，我还没活够呢。”沐岚故意揉了揉自己受伤的腿。
候德柱将军傻笑“呵呵呵沐岚啊，你知道我是有勇无谋，不然也不会混成现在这样。你呢，虽然是个孩子，但我知道你非常聪明，而且很有胆量。要是你能留下帮我，别说盗匪，我相信连寒风城城主也能撸下来。”
沐岚严肃的看着候德柱将军“将军，不是我不是故意打击你。以你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有能力对付他们。毫不客气的说，你现在就是无权无势无财，就连一个能值得信赖的兵卒都没有，你拿什么和他们斗。还是早点洗洗睡吧，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你什么时候被他们弄死了，你的家人都不知道你的尸骨埋在哪。他们不过是求财，你又何必与他们为敌呢。”
候德柱将军越听越气“不行！我的眼里就是容不得沙子，别说我死了，就是全家都死了，我也要跟他们斗到底。”
沐岚想了想“将军要与他们开战，那我帮你想个注意。下次再追回物资，就不要上交了，你亲自交给被劫掠的商人。”
候德柱将军“这有什么用？”
沐岚“听我说完。物资交回给商人，但是报酬还是要的。只不过拿到报酬后，你自己留一小部分改善军营伙食。剩下的报酬全部交给你上位的将领，切记，只能交给一个将领，而且要大张旗鼓的给，越多人知道越好。”
候德柱将军想不通“这么做有什么用？我自己不是和他们一样了吗。”
沐岚“一次没什么，等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那位将领私吞了报酬？”
候德柱将军恍然大悟“哦！让他们互相怀疑。”
沐岚“其实说白了，他们就是贼，最怕分赃不均。”
候德柱将军“那，寒风城城主呢？他一定会想办法维系利益链条的。”
沐岚“很简单。你只要告诉城主，任务报酬是你的上位将领主动让你扣下的，他自然不会找你的麻烦，比较是他们暗地里的不法交易，你又没有得到多少好处，问题自然出在你的上位将领身上。而且驻军将领能直接拿到全部任务报酬，谁还愿意让城主过一遍手呢。”
候德柱将军连连点头“有道理。”
沐岚“城主无法从中谋取利益，你说他还会想办法维持这种随时会牵扯到自身的利益链条吗。我想到时候，城主会比你都着急，清除盗匪，斩断利益链条。”
候德柱将军“嗯。自己得不到，那就毁灭，这的确符合城主一贯的行为方式。”
沐岚“别想的太好。我这也是单方面的猜想，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
候德柱将军“我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沐岚“将军，就算你信任我，我也不会留下来的。”
候德柱将军“额，也对。我这什么都没有，按我现在的处境也很难有什么作为了。你的才能应该有更好的出路。”
沐岚“将军，我要去城里的灵脉学院修习灵脉，我答应了爷爷，要好好修习灵脉。”
候德柱将军“好孩子。那我就不强留你了。等你伤养好了，我亲自送你去学院。”
沐岚不好推辞，默默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