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您慢点啊!”
“我们…快跑不动了!”
青风山腰,绿秀林中,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如猿猴般在茂密的林影之中穿梭。
而他的身后,两个气喘吁吁面色发绿的家仆,正死命的追着,一个快岔气了,一个快咽气了。
一前两后的三个人又跑了一阵,终于,落在最后面的家仆膝盖一软,终于不堪重负的倒在了地上。
直到此时,跑在最前面的身影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家仆。
“你们还好吗?如果实在不行就别跟来了,我一个人去,救人的事儿拖不得啊!”
这人名叫白树,是个清秀的少年。
他身着白衣,面容稚嫩,眉宇间有股说不上来的坚毅,一看就是个耿直的性子。
“不行啊少爷,独自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就算您没出事,但被老爷知道了,我们也会被重罚的…”
倒在后面的家仆此时已经口吐白沫快撒手人寰了,另一个也正弯着腰喘气,显然体力也支撑不住了。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不敢放任白树一个人离开,不为别的,只因白树乃是青风城内,最知名医道世家的大少爷!若是他出了事,他们两个庶民家仆,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可要说到这白家大少爷白树,妥妥的是个奇人。
身为大少爷的他根本没有一星半点的纨绔,反而是个热衷于“助人为乐”和“行侠仗义”的“好人”。
可谓日行一善,月行百善,白树每天必须出去逛一圈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不然心里痒痒!
可尽管如此…他的风评却并没想象中那么好…甚至还不如一些欺男霸女的纨绔霸少。
“哎…你们怎么回事啊?明明是感气境的强者,体力还不如我一个凡人?”
白树叹了口气,扭头朝着家仆走了过去。
“你们哪里不舒服?我帮你们看看。”
白树一边走一边开口,同时还伸手从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了一包银针,看上去是准备行医。
按理来说,医道世家的大少爷亲自行医,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那弯腰喘气的家仆,一看到白树掏出了银针,整个人立马汗毛扎起,面色白的像个蜡人!
“不用!少爷我很好!我背着你再跑十公里都没事儿!先治他吧!不用管我!”
为首的家仆一边疯狂摇头拒绝,一边还指向了自己后边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人影。
就在这时,那个躺在地上,已经一只脚踏进地府的家仆猛地睁眼,整个人好像听到了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瞬间从地上滚了起来,一把抹掉口中的白沫,甚至还原地来了两个后空翻,随后朝着白树伸出了大拇指。
“少爷!奇迹发生了!我突然觉得浑身轻松!不用管我!咱们继续赶路吧!还是去救肖少爷更要紧啊!”
看到回光返照的家仆,白树一脸疑惑,但还是耸了耸肩,收起银针继续赶路。
见白树收起了银针,两个家仆如释重负,咬着牙紧跟了上去。
白树这一趟,是为了救自己的朋友,富商肖家的少爷。
这肖少爷便是那典型的纨绔子弟了,为人嚣张跋扈,每日进出青楼乐府,终于被歹人盯上。
昨天,他正怀抱美人,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马匪给劫了。
对方狮子大开口,肖少爷又极其受宠,肖家自然快马加鞭的收集赎金。
但爱好助人为乐的白树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朋友受罪!这便起了偷偷救人的念头。
他又是个耿直的人,说干就干,带上两个感气境界的家仆就溜了出来。
“少爷!您的天资强悍,从未修行,就比我们两个感气境的人还要强,为何不听老爷安排,加入门派寻仙问道?当个仙人长命百岁,可不比当凡人受那老病死之苦要快活的多?”
三人又跑了一阵,他们其实并不知道那匪窝的确切位置,只知道是在山腰,而且土匪里最强的也就感气境,没有聚滴境界的强者,这也是为何白树有把握的原因。
他虽然是凡人,但天赋卓绝。
感气,镇脉,燃灯,叩门,囚神,问天…
一般人即使用尽毕生时光,也顶多到达镇脉境界,可以白树的天资,或许那传说中的叩门境也不是不可能,至于囚神境和问天境,实在是难于登天。
力量,多么充满诱惑力的字眼,但白树似乎并不稀罕。
“修仙?为什么要修仙,长命百岁有什么用?终是红颜话白骨,故人成新墓。我不求活那么久,能一辈子当个大善人受人尊敬,和爱的人一起白头到老就满足了。”
白树嘴上应付了两句,虽然他志在称为拯救苍生的医者,但心里也颇有冲突。
修仙与否的区别只在于,凡人可以随亲朋安享晚年,而仙人有通天手段可以拯救更多的人,但他觉得自己受不了沧海桑田的寂寥。
两位家仆互相看了看,叹了口气。
先不说能不能和爱人白头到老,当个大善人受人尊敬嘛…估计够呛。
三人又这么在山腰找了两个时辰,却依旧没什么发现,而且山中风云突变。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突然就暗了下来,乌云密布,雷霆酝酿,狂风席卷。
“要下暴雨了?”
白树眯着眼,抬头看了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发现不远处的山崖上似乎有个人影。
“山里风大,又有雷霆,这人怎么站在山崖边上,太危险了!”
白树善心作祟,眉头一皱,立马跑了过去,想要提醒对方。
“哈哈哈哈!我穿越了!我真的穿越了!还是仙侠世界!我这辈子必定名动八荒!无敌天下!”
就在白树靠近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山崖上的人一边狂笑一边高呼着什么。
“传阅?传阅什么?闲暇世界又是什么?难道这人有疯病不成,我得帮帮他!”
白树想到这里,心中同情,大风天,暴雨将至,这人还跑到这里发疯,太可怜了。
“那位朋友!雷雨快来了!别站在那里!危险!”
白树赶到了山崖下,先是吼了一嗓子,随后刚准备爬上去,结果意外发生。
“啊?谁?”
山崖上的那人听到白树的声音,扭头一看。
结果上半身刚转过来,就左脚绊右脚,一个不稳摔了下来。
“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响彻山林的惨叫,这位倒霉的穿越人士,刚一出场,就摔成了粉末性骨折。
但好在,他很幸运,旁边就有位善良的医师。
但同样,他很不幸,这善良的医师名叫白树。
“疼…救…救我!我日后必给你重谢!”
穿越者眼看着被吓到的白树,满眼都写着“救救我”。
而听到了呼救声的白树,顿时从惊吓中反映了过来,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放心!我会救你的,我来自医道世家,济世为怀,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白树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跑了过去。
“第一步!按压胸腔!”
白树叫了一声,随后跪坐在了伤者的身边
对方听闻白树来自医道世家,刚松了口气,就看到白树双手交错,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呃?我心肺好像没问…”
“嘎嘣!”
躺在地上的伤者一脸疑惑,刚想表示自己心肺没问题,结果下一秒。
胸口就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肋骨似乎错位了。
“嗷嗷嗷嗷!”
惨叫声不绝于耳,白树眉头紧皱。
“坏了!比我想的伤的还重!”
白树见状,又是连按了好几下才松手。
而穿越者双眼赤红,胸口的剧痛让他想要骂人。
哪有心肺复苏把人肋骨按断的?
“你特么…”
他满口鲜血,无法开口,骂人的话刚说了一半,白树就再次行动了起来。
“第二步!人工呼吸!”
说干就干!白树一把掰开了伤者的嘴,随后毫不犹豫的mua了下去,开始救人!
过了一会,两位家仆姗姗来迟,而白树依旧在忘情的做着人工呼吸。
两位家仆疑惑的看着白树和伤者。
为什么这人工呼吸越做,这人的生命迹象好像反而越微弱了?
“少…少爷!你他妈搞反了!”
气喘吁吁的家仆凑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就面色苍白的大叫了起来。
“人工呼吸是他妈从外面吸气然后吹到他嘴巴里!不是从他嘴巴里吸气然后吐到外面啊!”
家仆呆立当场,想替自家少爷给对方道个歉,可那人此时已经口吐白沫,脸色发紫,不知道还有没有救了。
这位穿越者此时还有些意识,欲哭无泪。
自己本就重伤,好不容易喘一口气,还被吸走,这他妈是救人?真就不留活路,杀手都没你这么敬业吧!
“少…少爷,都翻白眼了,埋了吧。”
两位家仆恐惧的咽了口唾沫,回想起刚刚白树要给自己看病的场面,还好机灵捡了条命。
白树医过不少人,因为其狂野骇人的医疗风格,人送外号【温柔的死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救过不少人,但每一个被他救过的,都说死也不愿意再被救一次了。
“唔…唔!”
冥冥之中听到对方要埋了自己,穿越者顿时颤抖了起来。
白树定睛一看!心中医德大发,二话不说取出了银针!
“说什么呢?他在颤抖!他想活命!我必须救他。”
穿越者抖得更厉害了…但这并不妨碍白树行针。
不到十秒,十八根针就全部插在了各个穴道上,而对方的颤抖,也停了下来。
“死…死了?”
身后的家仆看到伤者停止了颤抖,冷汗渗出。
但白树此时却是冷冷一笑。
“想死?我白树还没同意呢!”
随着一声大吼!最后一根针落在了对方的眉心正中央!
下一秒,对方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你是谁?我这是怎么了?”
对方一脸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是谁!不对…我又是谁啊?”
看到这里,两位家仆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给丫扎失忆了…
但说来奇怪,这人本就身受重伤,又被白树按断了肋骨,还反向人工呼吸,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不对!少爷是故意为之,一开始按压胸膛是为了正骨,不让断裂的肋骨刺入脏腑!反向人工呼吸是为了抽出咽喉的积血,避免窒息!”
其中一个略懂医道的家仆惊呼了一声,而另一人也顿时反应了过来。
若是没有白树,这人必死无疑!但现在却只是失忆和瘫痪,至少还活着!
白树的医疗风格虽然骇人,但却真实有效!两位家仆眼神顿时带上了些敬佩。
而白树只是笑了笑,拍了拍患者的肩头。
“放心!我是个医师,你很幸运,你刚刚从山崖摔落粉身碎骨,险些性命不保!但还好有我妙手回春,你虽然脖子以下完全瘫痪,且记忆全失,但至少命保住了!”
白树笑容满面,松了口气。
而躺在地上的家伙看着白树治愈的笑容,顿时心生感激。
“谢谢!谢谢你救我!恩人!请问怎么称呼你呢?”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白树!放心吧,你伤势过重,我会让仆人带你回家族静养,你不必担心。”
看着白树那副“和善”的模样,两位家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谢谢!谢谢白医师!我…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无以为报。”
“但我记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个不俗的宝贝,虽然不记得由来,但我有些印象,我似乎心中曾将其叫做金手指,若您不嫌弃就请收下!以报救命之恩!”
听了伤者的话,白树从对方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尊不起眼的泥塔,共有十层,看上去很粗糙,似乎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真是个好宝物,那我便收下了!你便安心去我家族静养吧。”
白树不想拒绝好意,于是收下了泥塔,并让家仆其中一人背着对方回家,自己和另一人还要继续去救人呢!
白树将泥塔随意塞到了自己的怀中,可他不曾注意。
那泥塔竟散发着微弱的荧光,星星点点,如同无云的夜空。
无比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