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胡桃传说任务】
“嘎——”
刺耳的乌鸦嘶鸣划过长空,如墨浸染的飞鸟振翅掠过电闪雷鸣的昏暗天空。
随着倾盆的大雨降下,乌鸦的羽毛变得潮湿,身体变得笨重,最后双翅的疲惫让它不得不停止了这与暴风雨的博弈。
黑珍珠般的眼睛扫过无垠的荒原,最终落在了一汪浑浊的泥潭处,那里一具被黑泥包裹大半身躯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乌鸦落下,漆黑的双爪攥紧了脚下的食物。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乌鸦不过静立片刻,头顶的阴云便像是被橡皮擦去的铅趣÷阁痕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暖的阳光洒下,乌鸦用自己的喙梳理了下自己的羽毛,随后扬起脑袋,用力朝身下的“尸体”上凿下。
嗤……肌肤被刺破,殷红的血液溢出,乌鸦啜饮了一口——“嘎——!!”
凄厉的惨叫在四野回荡,乌鸦扇动翅膀摇摇晃晃地飞起来,然而还没有稳住身形,便“砰”地一声炸成了血雾。
而“尸体”却是颤动了一下。
“尸体”翻了个身,空洞无神的双眼竟是睁着的,让人联想到紫罗兰花的眸子,没有焦距地盯着天空。
银白的发梢也好,苍白的面孔也好,全都因为泥水的包裹,而显得脏乱不堪。
“尸体”就这样躺在泥地里,看着天空,日升、日落……
踏、踏……
脚步在泥水中前行,距离尸体越来越近——
“爷爷!快来啊!这里有具尸体!”
“哎!慢点,地上脏,小心摔着……”
孩童清脆的嗓音和老人年迈的声音打破了旷野中数日的沉寂。
而在那对空洞的紫罗兰色双眸中,也终于多了处天空和云朵之外的东西——那是一颗可可爱爱的脑袋,女孩棕色长发被红色细绳绑成两条长辫子,含着梅花的眼底闪烁着好奇的光彩。
纤白的食指抵着洁白可爱的下巴,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具肮脏的“尸体”。
半晌,张大嘴巴大叫:“爷爷!爷爷!这个人好奇怪啊!明明是个尸体,但好像还活着诶!”
老人听到孙女咋咋呼呼的大叫,无奈地加快脚步走了过来,活着的尸体,那不就是僵尸么……
老胡这么想着,眼中也已经映入了“尸体”的身影。
而在看到那人影的瞬间,老人浑浊的双眼陡然清明凝重起来。
“三魂已去,七魄尚存,生机如无根之水,似生非生,似死非死……游离在生死界限之边缘,怪哉,怪哉……”老胡作为往生堂七十五代堂主,和死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如此怪诞的事,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既不是死人,又不是活人?那是什么?活死人?”女孩歪着脑袋,古灵精怪的劲儿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放平日里,这时候老胡该慈爱地笑着俯身揉揉孙女的秀发了,可此刻,他却只是皱着眉头,盯了地上这少年模样的人影半晌。
最后一声叹息:“小桃,来帮爷爷一把,咱们把他带回去……”
说话间,老胡已经俯身将少年拉起,而小胡桃,则是一边帮着把少年往爷爷背上推,一边好奇问:“是要带回去下葬吗?”
老胡背好了少年,颠了颠后,摇头道:“往生堂送死者往生,但这后生生机未断,算不得死人。”
胡桃听了,小脑袋晃晃悠悠地冲老人道:“活死人不算死人?”
老胡点头。慈祥地笑道:“活死人里头,有个活字,自然是算不得死人的。”
“哦~”小胡桃认真思索后,认同了爷爷的话,也是啊,活死人就是活死人,要是死人的话,干嘛还要加个活字呢?
......
璃月人最注重传统,这些传统文化浓缩于他们生活中的各种仪式里,这之中最重要的一场便是宣告生命终点的葬仪。
葬仪讲究繁多,能全程包揽而又另多方满意的组织,全璃月也只有一家,那便是往生堂。
古老大气,造型相当讲究的往生堂,今日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老胡和胡桃将“活死人”少年带回堂中时,时间早已月上中天,堂中大多数人都休息了,老胡也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意思。
将少年带去浴室洗去一身污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便放在了之前让胡桃整理好的房间中。
从始至终,少年就如同一个机械的人偶,任人摆布。
直到他躺倒了床上,目视着木质的天花板,才终于第一次眨动了眼睛。
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少年半晌的女孩,却是立即露出了古灵精怪的笑容:“嘿嘿!眨眼睛了吧!”
说完,她跳下椅子,用自己的小脑瓜遮住了那对空洞眸子的视野,笑嘻嘻道:“喂,你会说话嘛?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啦?怎么变成活死人哒?”
“……”少年的眸子动了动,没有说话。
小胡桃似是无趣地撇撇嘴:“没劲,跟那些尸体一样嘛,就是眼睛会动而已……”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这房间,但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时——“……灵……”
一道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中。
小胡桃脚步一顿,随即像是瞬间移动般回到了少年的床边,含着梅花的好看双眼闪闪发光:“你会说话啊!真的会说话啊!你刚刚说什么?灵?那是你的名字吗?”
她激动的模样,就像是发现了自己捡回来的猫咪可以口吐人言般——
可在女孩那激动不已的目光逼视中,少年反倒是沉寂了下去,就好像恢复了一开始的人偶模样。
但这次胡桃却是耐心满满,围在少年身边不厌其烦地问着各种问题,期待着少年再一次开口说话。
但——直到她自己累得最后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了,都没有等到少年的再度开口。
咯——!
鸡鸣声唤醒了天边的朝阳,火红的晨曦洒在趴在床边熟睡的胡桃白皙的侧脸上。
眼睛被光照得不舒服,胡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仰着头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睡在这里,整理好思路后,女孩的视线再度燃起兴奋的光,然而当她看向床上时——只看到空空如也一片,只留下一根银色的发丝在枕边。
女孩连忙跑出房门,不过还没跑几步,她就看到,银发少年站在院子里的池塘边,正看着天边火红的太阳发着呆。
紫眸空洞,肤色苍白,银发随意披散,一身衣衫凌乱不堪,但那洗去了污泥的脸在晨曦下着实显得不大真实。
但胡桃可不管这些,她指着少年大叫:“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