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赵瑜和林廉谈了不短时间,周槿欢在别宫也提心吊胆了不短时间。
第二天的朝堂上,赵瑜真的对林廉动手了,他一向对谋逆之人毫不手软,若非林廉劳苦功高,赵瑜对他还有几分情谊,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最终的结果是林廉被贬出了邺城,性质却和流放不同,赵瑜给了他官职,虽非州牧之流的大官,但也不会让人落井下石。
孔繁很顺利地坐上了丞相之位,接任他做御史大夫的是原太史令康路而张子朗他们的官职并没有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赵瑜并没有发现孔繁身后的他们。
一切好似都按照周槿欢预计的那样发展了,张子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要放下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周槿欢身子稍稍有些恢复之后就开始履行女官的义务了,几乎上每天都去御书房伺候笔墨。
赵瑜还和以前一样,会时不时地和她聊一下前朝的事情,她也和以前一样回答,像是既不热衷也不冷淡。
她会在他批完奏章之后回别宫,他除去一开始会问一下,之后就顺着她的想法了。
这日,她刚刚踏出御书房的门,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那个是她在玉龙山就想一睹芳容的皇后,元文雅。
她们两人身份相差极大,她并不能直视。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那住在别宫的、皇宫里唯一的女官,长得是什么样子,是否像传言中的美艳不可方物?”
“皇后娘娘谬赞了。”周槿欢慢慢抬起头,元文雅在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元文雅。
元文雅的长相很美,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她的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吸引,那是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喜欢。
“你在打量本宫?”元文雅也感知到了她的视线,周槿欢马上低头:“奴婢不敢。”
“本宫可是没有觉得你不敢啊?”元文雅上前挑起她的下巴,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探究: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对她的敌意那么深,她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官而已,论身份,连周采薇都比不上的,不是么?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正在两人对视的时候,小孟子过来了,倒是及时,对元文雅道:“皇后娘娘,皇上要找本书,请周女官去一趟,您看……”
“自然是皇上的事情重要,带她过去吧。”元文雅心有不甘,只是对方是赵瑜,她不得不让步。
冲着元文雅又行了行礼,周槿欢跟着小孟子一起回到了御书房。
“怎么不怕皇后娘娘也跟着过来?”刚进御书房,她笑着说着好似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赵瑜几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拥入怀里,轻轻吻吻她的发:“对不起……”
“送我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她的心里真的有些不舒服,即使她自己也觉得不该有这感觉。
“以后再也发生这种事情了。”他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出了御书房。
将她送到别宫之后,她什么话都没说就将房门关上了。
赵瑜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去了凤藻宫,他自是有办法让元文雅不去打搅她。
“姑娘,刚刚元文雅过来了。”
“这个皇宫有什么地方是她去不了的?”
苏婉还想说什么,周槿欢摇摇头:“无所谓了,元文雅比钱嫣然她们要好对付多了。”
“姑娘……”前朝的事情刚刚平静了,这后宫又多了元文雅来捣乱。
“你先去帮我研墨吧,等会儿去蒙记一趟。”林廉被贬了,但孔繁还在,她的斗争还没有结束。
用力将元文雅带给自己的影响甩开,周槿欢细细想想对付孔繁的办法。
对比于林廉的谨慎细致,孔繁要好对付得多,更何况他现在还将张子朗他们当做自己人,背后捅刀这种事情最简单直接,也最有效。
关键是现在她需要找到一个人,一个足够不要脸、足够阴险的人,她在后宫对于前朝只是一知半解,她需要张子朗他们帮自己。
一封信写完之后,她有些迟疑:真的要这样做么?
“姑娘,就是这封信么?”苏婉看出了她眼中的迟疑,她再次看了一眼那封信,还在纠结,苏婉提醒她:“姑娘你想想萧大人,还下不了狠心么?”
“将东西亲手交到张子朗的手里,七日后再去取回信,不过最好不要在蒙记见面了去得太勤了会让赵瑜意识到的。”
苏婉得到那信,趁着夜黑去了蒙记,周槿欢留在别宫里,自从到了皇宫之后,她就不再是萧景知印象中的那个女人了。
反正手里已经沾满了鲜血,难道就差孔繁这一个么?
这边周槿欢在思考着孔繁的事情,而赵瑜则在凤藻宫里安抚元文雅,元文雅虽是个任性的公主,在赵瑜的柔情攻势下,元文雅不仅理解了赵瑜,而且对于自己给他找麻烦的行为,表示十分内疚。
“朕只是觉得她说初夏的生母,所以才将她留下的,以后再也不要误会我了,好么?”
赵瑜真的有一张太过于好看的脸,而元文雅又是一个花痴,只要是他说的,她就愿意相信。
“前朝还有事情要处理,朕就不陪着你了,可好?”赵瑜宠溺的表情让元文雅无法抵挡,她撅嘴:“再陪我一会儿不,就一会儿,好不好?”元文雅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他轻轻一笑放,揉揉她的发:“那好,朕九再配文雅一会儿。”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赵瑜走后的好长时间,元文雅还在盯着宫门看,阿紫打趣她:“不若娘娘今夜就睡在宫门吧,皇上来了之后,您能第一个发现……”
“胡说八道什么?”元文雅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并没有生气,阿紫却突然提到了一个问题:“娘娘,皇上说留下那女人是为了初夏公主,可是为什么要将她安铺到别宫呢,要知道别宫是距离皇上最近的地方了。”
为什么元文雅刚刚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因为当时她只顾着看赵瑜那英俊的脸了,果然美色会误人。
“那自然是因为初夏是皇上唯一的孩子,皇上想时时刻刻看到她了,和那女人能有什么关系?”
这话好似有几分道理,她见阿紫还有所疑问,接着道:“那别宫又不是嫔妃该住的地方,凤藻宫是正统,我和她计较不是自降身份么?”
“娘娘说得极是,是阿紫想偏了,等娘娘生下太子,皇上就再也不会将那初夏公主放在心上,娘娘也能高枕无忧了。”
“那是,以后本宫会生下太子,皇上也再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元文雅还年轻,她知道自己有美貌、有背景,是最适合赵瑜的女人,只是她忘记了感情。
即使是最孤寡的君王,也有自己的感情,而住在赵瑜心上的那人,并不是她。
苏婉将信件交给了张子朗,张子朗问了周槿欢的伤。
“你大可不必担心,姑娘身子已经好了,不然也不能给你写信的。”苏婉边说边朝外走:“七日后,我们邺城酒楼见。”
邺城酒楼是整个邺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听说酒楼老板大有来头。
只不过这只是大伙儿口口相传,并没有人真的见过那个老板。
苏婉刚走,张子朗就打开了那封信,信上并没有说接下来要如何做,只是让他找人。
并非是有名有姓的人,而是说要找个全朝廷最无耻、最会两面三刀之人。
这在张子朗看来,简直是莫名其妙的,到底为什么要去找那种人呢?
他连夜将黑老三和如锦都叫了过来,几个人都不太明白周槿欢的用意。
“反正我也不管槿欢妹子是什么意思,我就是相信她,你们想想,像林廉那样的人精,槿欢妹子都能将他整出邺城,这孔繁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按照她的指示做就不会有错。”
黑老三先行表态,如锦也附和几句,倒是张子朗有些拿捏不定了:“可是我会不会总感觉不太对劲儿,槿欢为什么要找那样的人,那种败类会遗害朝廷的……”
“遗害朝廷又如何,那赵瑜手上沾满了人血,让他朝廷乱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黑老三直接开口怼:“想想景知,想想那些无辜死在他手里的人,这才哪儿到哪儿了?”
黑老三可以说是对赵瑜没有一点好感,张子朗却陷入了沉思。
“说起扰乱朝堂这件事,早在咱们站在孔繁一边对付林廉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扰乱了,不是么?”如锦这问话让张子朗无话可说,她就接着道:“替那些枉死的人报仇是我们凝结在一起的初衷,至少我们应该替槿欢想想,她本来一个人在后宫就孤立无援的,我们不能拉后腿。”
张子朗虽还有疑问,还是顺服了自己: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槿欢只是想要修理孔繁而已?
他想到以前的周槿欢,那时候的她也河现在一样聪慧,只是那时候的她躲在萧景知的身后,不谙世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