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地做了请安的动作,他上前扶她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躲了,随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亦不抬头。
“周爱卿为我大燕殚精竭虑,实为我大燕的楷模,朕赏你这颗夜明珠,望你能如这夜明珠一般始终明净高洁。”
那颗夜明珠很大,也很漂亮,特别是在现下这样的黑夜,光芒夺目,实在是不可多得。
但赵瑜说的话却让她想冷笑:就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物件儿就获得一个忠正大臣的倾心拥护,这买卖真的不用做得太划算。
“微臣多谢皇上恩典。”周铭边说边要谢恩,赵瑜拦住了他,笑得很是人畜无害:“诶,周爱卿身体有恙,不必行礼。”
周铭是司农卿这样的大官又恰逢五十大寿,按说朝廷里应该有一大群的讨好之人过来祝寿的,但他为官从不结党,历年的生辰都不收礼,一开始也有大臣表示不满,但后来大家也习惯了,只是在上朝的时候道一声贺,不再送礼了。
赵瑜以前做常山王的时候也曾送给礼,但那时候他也拒收了,现在他成了皇上,他自然要千恩万谢收下的。
时也,命也。
到底是君臣有别,因为赵瑜的到来,周氏夫妇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反观周槿欢的表现真的是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娘,爹爹他们说的我也听不懂,不然我就先回房了吧。”
周槿欢的位置并不显眼,所以她的离开不至于很是突兀。
周夫人也是这样想的,也答应了。
“姑娘,你没事吧?”她的脸色很难看,苏婉不得不上前负责她,她反而摆摆手:“我没事,快走。”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自己房间,怕自己晚一点会控制不住想冲到赵瑜跟前,提着他的衣领质问他。
“婉儿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刚到房间,她就将人支出去了,苏婉欲言又止:“可是,姑娘你现在……”
“我没事,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绝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何会不晓得我的性子?”
她的话无懈可击,苏婉就是想说什么也是无用,也就走了。
她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嘴里叨念着:周槿欢你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萧景知生死未卜,不一定就会遭到不幸;赵瑜近在眼前,不一定你就有下手的机会。如果你聪明一点就一定会耐心地等待,等到萧景知的确切消息,到了那个时候再动手也不晚,是不是……
当一个人一直试图说服自己的时候,那么那件事就一定非心中所想。
她在尽量让自己理性,但……好像没有什么用。
赵瑜来得比想象中还要早,她悄悄躲了起来,盯着门看,当门开的时候,她举起手里的花瓶就冲着来人狠狠招呼,花瓶碎的声音很大,而在碎花瓶下面的人并不是赵瑜,而是他的贴身小太监小孟子。
貌似乌龙了……
时间好像静止了几分钟,站在门外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包括赵瑜。
“这就是你给朕的见面礼?”半晌他的声音传过来,意外的是没有怒气,反而有些笑意,冲着身边的随从:“扶小孟子去看御医。”
随从将小孟子搀走,赵瑜踏进了房门,转身将门关了,房里就剩下了两人。
“听说你曾偷偷去萧府?”赵瑜突然贴近她,眼睛直直看着她,眼神火辣辣的,她有些不适应,挣扎着却无法解脱,用小拳头打他:“赵瑜你放手!”
“叫朕放手?”赵瑜非但没有放过她,反而将自己的脸贴近他的脸,唇在她的眉眼之间流连,声音也沾染了些许的蛊惑:“以前你不是很喜欢朕这样对你么?”
“我偷偷去萧府,当然是因为我想见萧景知,关你什么事?”强忍着不快,不去在意他的唇带来的不适,赵瑜是个太骄傲的人,她笃信这样的话可以刺伤他,但这次没有,他的唇慢慢移到了她的玫瑰般娇艳的唇,轻轻咬噬、吸吮,好像那唇是上好的食物,她再也忍不住了,用头狠狠撞了他的额,趁着他不注意,恶狠狠地咬在他的肩上,直到有血腥气沁入口腔才松了口,而他一开始还忍耐,后来一下子将她甩到地上,就像那夜她看到他和周采薇成亲一样。
那时候,她只是看了一个章节,但现在她亲身体会,真的很疼,但是很爽快。
被摔在地上的周槿欢笑了,她本就长得艳丽,这样一笑就像是六月的桃花,漂亮得刺眼。
她笑得太大声,震得自己的胸腔都是一阵阵的刺痛,自从萧景知走后,她就经常会感激胸闷得发疼,但那只是疼,而今天她痛并快乐着。
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挑衅的眼神让赵瑜生了气,他敏捷地擒住了还在笑的周槿欢,将她压在地上。
尽管她整个人就躺在地上,双手也被他控制住了,但他就是感觉她如那天上的云一样飘忽不定,让人抓不住。
“赵瑜你知道不知道你说的最傻的一句话是哪个么?”她还在笑,她不知道自己笑起来也多美,对,是美,不是好看,好看只是耐看的代名词;也不是漂亮,漂亮是让人惊艳的同义词;但她是美,美得让人想要霸占。
她美,他一直都是知道,但却从没有像今夜这样深刻得感知,所以他手拂过她的脸,和她脸对着脸,像是在哄她:“哪句话?”
“就是我来周府的前一天,你问我‘你能保证忠于朕么’,你一定不知道因为这句话,我足足笑了三天,赵瑜你真的很可笑,你不知道么……嘶……”
她的话没有说完,赵瑜的吻就凶猛地落下来,和刚刚的微风细雨完全不同,那就是红果果的掠夺,带着不讲理的野蛮,她想要用腿踢人,但却被提前发觉,两条腿被压得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她的泪终于被逼出来了,整个人都像是离了水的鱼,没有了生气……
她的平静让他没有了刚刚的征服欲,他恶趣味地咬着她的唇瓣,想听她喊疼的求饶,但是没有,她反而比他更狠地咬自己的唇,他莫名地有些懊恼,在她耳边恶声恶气地道:“周槿欢你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是什么么?”
周槿欢没有回答,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他并不介意,含着她的耳珠,声音却异常清晰:“你本就是朕用来控制萧景知的一颗棋子,你事情做得很漂亮,但是你越是做得漂亮,朕心里就越不舒服,所以朕就决定放弃萧景知了,而你呢,你自然就没有了任何价值,周槿欢,你自己说,朕要怎么处置你?”
赵瑜好像还将她当做几个月前的周槿欢,却不知道她早就不一样了,因为有了萧景知,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赵瑜,萧景知他武能帮你拓疆域,文能帮你清政气,就这样的人你都舍得丢弃,桀纣之人都比你强上许多!”
“一开始朕还真的没有想到要如何处置你,现在听你说桀纣倒是给了朕提示,你说萧景知是不是和比干一样都有一颗火红的心?”
“赵瑜你简直变态!”
这个时候的周槿欢竟然词穷了,瞠目结舌之时,只能说出“变态”这样完全没有杀伤力的词。
“而你,周槿欢,朕也想好要怎么处置你了,你要不要听听?”赵瑜的唇还在她的脖颈流连,看着她皱眉的表情更是惬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萧景知此去大梁,必死无疑,而朕会看在他漳州之战和打理邺城的优异表现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
“景知才不会有事,你胡说!”她反驳,但是声音里透着不足的底气。
尽管她一直在拒绝相信萧景知已经不在了的消息,但她内心是很清楚的,已经七天了,他若是有消息的话,早就有了,不会等到现在。
十有八九,他真的出了意外,而大梁怕大燕举兵来犯,因而故意封锁了消息。
“周槿欢你就这样的胆子?”赵瑜的笑很是阴险,她莫名地感觉一种寒意,身子更是贴近了地面,呼吸也有些紧促,他用手缠绕她的发,放在鼻尖嗅着:“朕很早之前就对你说过,如果你能做得好就会给你一个惊喜,这个惊喜朕不会赖账。”
要不是他的唇落在她的胸口,她一定会嗤笑,此刻只能将头上的发簪拔下,用发簪的尖部对着他,厉声道:“快起身,不然我怕自己会不小心伤了你,你的命可是大燕最值钱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很轻松地将她手里的发簪夺了过去,将她的发簪在她眼前晃了一下,随手就扔到了五米开外。
男女在力气上的差距,她这才有了真切的了解,多么痛的领悟!
“朕说过要给一个惊喜,你为什么就不相信?”
赵瑜用手指按了一下她充血的唇,随后轻轻吻在上面,在她要抓狂的那一瞬间,起身了……他,竟然起身了?
像是跳龙门的鱼儿,周槿欢马上从地上起来,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你和萧景知男才女貌,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用等上一年了,朕决定要成全你们,过两日朕就派人着手来安排这件事,给你们一个盛大的婚礼……”
赵瑜的话明明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为什么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现在萧景知生死未明,他却准备给他们一个婚礼,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