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还在仔细的搓着纤维。

看见徐晨忙活半天就弄了一根木头回来,心里很是奇怪,很想问一句,但还是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徐晨鄙视自己。

不过原始人的表情包严重出卖了她的内心活动

“纺锤!”

徐晨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来,指着手里的纺锤解释。

叶嘟嘴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做着个有什么用?”

徐晨笑着拿起一束搓好的纤维。

这句话太复杂,叶没有听懂,脸上浮现一丝茫然。

徐晨不由的在内心叹口气。

自己和这群野人之间,始终存在一种难以逾越的交流障碍。

他们的语言太过简单,仅限于字词的表达。

稍微复杂一点儿就理解不了。

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连累他也越来越不会说话了,不得不改变白话文的口语习惯,尽量用最简洁的字词和大量的动作来表达意思。

不过纺线这件事太复杂了,眼下刚刚开始萌芽的语言系统又太过苍白,根本就无法解释。

因此他只能现场演示。

先将搓散的麻丝再次揉搓一遍,尽量让每一丝纤维都完全散开,然后从里面慢慢抽出细细的一丝缠在纺锤上,接着一只手拿着纺锤挽动手腕,麻丝便随着纺锤的转动开始加捻绞成一根细线缠绕上去。

这是最简单最古老的纺线模式。

就和搓草绳一样。

每缠绕几圈之后就要轻轻拉扯一下麻束,好让纤维保持均匀。

徐晨的动作十分笨拙,因为这也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纺线。

因为不熟悉动作,导致拉扯出来的麻线粗细也不是很均匀,有一种疙疙瘩瘩的感觉。

叶看的满脸惊奇,但同时又十分疑惑。

她此时已经明白徐晨是想用这种更细的树皮丝来搓绳。

但这么细的绳有什么用呢?

“绳……嘎!”

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母野人开口了,但因为不高兴,倔强的用另一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徐晨瞪眼:“绳!”

叶微微的缩了一下脖子,然后很委屈的小声说:“绳!”

徐晨微微一笑点头,停下纺线的动作指着细线说:“线!”

然后又转身指着背篓的背带:“绳。”

叶满脸迷茫。

徐晨只好用手指比了一个粗细的动作,又分别指着麻线和树皮绳解释:“线,细,绳,粗,懂嘎?”

叶这才明白过来跟着点头,但依旧还是满脸的不解,指着麻线小声问:“线,莫西嘎嘎!”

这个徐晨没办法比划和解释了,把纺锤放在她手上,做了一个继续挽线的动作,叶赶紧接过来,学着徐晨方才的动作慢慢绕动纺锤,徐晨则在旁边仔细叮嘱几句,很快叶就用的有模有样起来。

徐晨站起来,拿起石斧又钻小树林去了。

……

太阳慢慢落山,漫天红霞映透山峦,天地一片清朗高阔。

密密麻麻的鸟群盘旋啼鸣着归巢。

山下的小河和仿若一条玉带,蜿蜒从翠绿的河滩上流过,往不远出的谷口而去。

山洞前面,开始弥漫起食物香味。

火塘边缘,几个煨在炭火之中陶罐咕嘟嘟冒着热气。

浓烈的香味从这些陶罐之中散发出来的。

在食物香味诱惑下,许多野人都开始不停的咽口水,甚至一边干活儿还不断的往火塘位置张望。

一群小孩子更是早就围在火塘四周,看着一排瓦罐不停吸嘴巴,就连最喜欢的陶俑玩偶都乱七八糟的丢了一地。

美食当前,再喜欢的东西都弃若敝履。

炖食的美味,让他们没有任何抵抗力。

“嘢嚯~哟嚯~”

就在这种艰难的等待中,听到母巴日常招呼进食的声音,几乎所有人同时丢下手中的东西,一窝蜂就欢呼着奔向火塘,眨眼就密密麻麻将火塘四周围的密不透风。

几个负责分食女人也同样有些按捺不住激动,赶紧摆开陶碗,用兽皮将陶罐从火塘之中取出来,拿着贝壳开始开始分配食物。

随着食物倒入碗中,更浓烈的香味散发出来,密密麻麻响起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音。

徐晨此时同样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在听到呼唤的第一时间,就丢下了石斧和手中的木棍,挤到了人群中间。

母巴坐在位置上,脸上露出满意而慈祥的笑容。

炖食美味不说,还软烂可口,对她这种牙口不好的老人来说,是最合适的食物。

而且热乎乎的吃下去,肠胃很舒坦。

而这一切变化,都是徐晨带来的。

因此她亲自把第一碗食物递到了徐晨的手上。

徐晨也不客气,接过来赶紧一屁股坐下来,拿起筷子便开始进食。

虽然最近食物充足,但每天依旧是两餐。

日出一顿,日落一顿。

中间平日还有叶和一群孩子摘一些野果或者捉一些鱼虾做石板烧。

习惯这种不劳而获之后,今天叶和一群孩子都没下山,自然也就饿了一天肚子。

随着食物陆续送到所有人手上,一群原始人此时全都稀里哗啦的开始埋头进食,说话的人都很少。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随着大半碗热腾腾的食物下肚,晚餐的情绪才慢慢热闹起来,开始慢慢有人说笑。

一人一碗,平均分配,杂粮稀饭和一些羊肉羹,另外还有一点儿韭菜葱酱。

因为缺少盐和大料花椒等各种香料,因此羊肉吃起来有一股膻味。

但就算如此,这种食物也已经是难得美味。

徐晨即便是不太习惯,但强烈的进食欲望还是让他无法拒绝这种味道。

至少这比烧的黑乎乎的蛇肉和乌龟肉好吃多了。

一大碗稀饭肉羹吃完,徐晨想起自己还炖了一罐刺瓜,于是指着还放在火塘里面的瓦罐对着叶比划了一下。

叶假低着头小口扒拉着饭食没理他。

旁边一个女人赶紧把徐晨的碗接过去,打开瓦罐看了一下,然后用蚌壳舀出来几块放在他碗里。

母巴很奇怪的问了一句,一个女人解释几句,母巴点点头示意给自己也来一些。

这种刺瓜老了之后没人吃过。

不过炖熟之后香味到十分浓烈。

徐晨把碗接过来夹起一块品尝一下,感觉和煮南瓜的味道差不多,软糯中带着一丝香甜,竟然非常不错。

“嗦嘎!”

母巴品尝之后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满是褶子的脸堆满了笑容。

于是一群野人纷纷把自己的碗伸了过去,很快小小的一罐炖刺瓜也被瓜分完毕。

然后响起一阵嗦嘎嗦嘎的赞叹声。

徐晨黑脸。

他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把这群原始人的语言习惯纠正过来。

很快一顿饭吃完,男女老幼都慢慢散去,男人借着黄昏的时光整理工具和武器,女人们则收拾碗筷餐具,然后安顿小孩子进洞睡觉。

徐晨把收在洞口的一根树枝拿到母巴的面前,和她沟通希望可以从明天开始安排人大量收集这种树皮,同时收集一些这种树的种子。

母巴虽然不明白徐晨的目的,但还是全部答应下来。

说完麻的事,徐晨又指着洞口和火塘连比带画一阵,母巴照样听的半懂不懂,但还是点头表示让徐晨自己安排。

两件事都得到支持,徐晨也放下心来,拿起石斧棍棒又开始啃啃啃啃的砍削起来。

要织布,光有麻线还不行,还得有织布机。

腰织机,是从远古人类开始会织布就诞生的一种简单的织布工具,结构非常简单,只需要几根木头就行,这种古老的织布方式云贵一带不少少数民族都还保留着,几乎都成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

他甚至还购买过几匹扎染刺绣的土布纪念品挂在家里,价格不便宜。

不便宜的原因是因为速度慢产量低,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一个熟练的家庭妇女,连续不停一天大概也就能织一尺多长。

但眼下这群原始人不缺时间,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一日两顿就是全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没有太大的时间观念,活着的概念是以填饱肚子为最大目标。

但这种动物层次的生活概念已经不适合人类继续发展。

徐晨必须带领他们走繁荣富强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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