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松口,也不代表我要同意,”林湄推他一把,“我又不是离开你活不下去。”
邢铮又一次贴了上来,“嗯,是我离开你活不下去。”
本不是什么过分肉麻的话,可从他口中说出,实属不易,林湄竟起了鸡皮疙瘩,大抵是他从未用这样认真的神态,表露过自己的内心,从前,类似的话,他都是在床笫间说的。
是分开几个月的时间,令他产生了危机感么?
回到湘西后,林湄便一直在反思林正德问过她的问题,为了邢铮,她舍弃了太多骄傲,的确不再像曾经的自己了,因而,这段时间内,她也从未主动找过他,微信都是邢铮主动发来的,她看见后,公事公办回复。
兰岚曾说过,人性本贱,一旦有了失控感,便会主动起来,眼下,邢铮的作风,恰好证明了她的话有多么地正确,如兰岚所说,从前,她就是太“惯着”邢铮了,才会让他那样“肆无忌惮”,连一句“我爱你”,都要博弈许久,才能骗他说出口,仿佛是她央求着他的爱一般,哪有眼下的境况痛快。
原来,有时人不一定要用于表达,对邢铮这样的人,以退为进,以守代攻,才是上乘,因而,他这一句,林湄选择了沉默应对。
他等待许久,问她,“听见我说的了么?”
“噢,”她表情冷淡,心如止水,“听见了。”
“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么?”邢铮问着,口吻中不免染上了失落,他期待的回应并未出现。
“孩子的父亲是你,我的确没有权力阻止你陪产,”林湄依旧公事公办着,“你愿意留,就留下吧。”
“就只是因为我是孩子的父亲?你呢?”他不甘心问着,“你想不想我留下?”
“我没有什么想法,”林湄冷静自持,“已经分手了,你留不留,对我影响不大。”
邢铮下意识去看厨房的方向,可,那里并没有人出来,他方才以为,林湄是看见林正德出来,才会这样“演戏”的……
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凝着她冷静的眼,心中慌乱了起来,“我对你影响不大了?”
“和你在一起以后,我的确变得不像以前了,”林湄同他说,“以后,我想活得清醒一些。”言则,是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为他“疯狂”了。
邢铮眼底光芒愈发黯淡,林湄看见后,却不慌不忙,“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不会。”他不假思索,“我只有你一个选择。”
此时,萧玥恰好走了出来,林湄挣脱了邢铮,未再接他的话,虽放开得及时,但萧玥依旧看见了二人的亲昵,“晚饭差不多了,一起吃吧。”
不管怎样,邢铮今天帮了林湄一把。
邢铮厚脸皮地留下吃饭了,他仿佛没事人一般,先后与林正德、萧玥聊着,萧玥尚且会同他说几句话,林正德则一句未回,一直同林湄聊着,林湄待邢铮也不热络,这倒令林正德十分满意。
甫一吃过晚饭,林正德便向邢铮下了逐客令,要他回去,邢铮下意识去寻林湄,二人四目相对,林湄也说了同样的话,“你该回去了。”
邢铮只好先走,林正德对林湄的表现甚是满意,人走后,同她说,“这才像我女儿。”
林湄但笑不语,睡觉前,她在群里说了今晚的事情,将兰岚与冯风纷纷炸了出来。
兰岚:【可以啊,替你怼了一下你那个奇葩表姑,你爸妈应该也挺解气的吧?】
冯风:【很会选时间。】
兰岚:【这几个月,他的人应该天天盯着话梅,就等这个时候出来呢,放长线钓大鱼,真有他的。】
邢铮的策略用得好,指不定要事半功倍,兰岚与冯风更担忧的是,是林湄的态度,兰岚不愿林湄再被邢铮拿捏,便问,【你呢,不会又被他感动得扑上去了吧?】
林湄:【没有。】
冯风:【噢?】
林湄:【兰总说得对,男人不能太惯着,我准备冷他一段时间。】
诸如此类的话,林湄此前说了太多,但她几乎次次都坚持不了太久,甚至,无需邢铮示弱,便自行缴械投降了,因此,这一次,兰岚也将信将疑,【你最好是。】
兰岚这四个字,便让林湄知道,她此前对邢铮多么“纵容”了,她同兰岚保证着:【这次一定。】
冯风:【拭目以待。】
邢铮来湘西的第三天,便是林湄的倒数第三次产检,一早,他便去接了林湄,亲自陪她前去。
林湄戴着口罩,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安静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只好由邢铮来寻话题,“我订了家餐厅的早午餐,产检完一起去吧。”
“噢。”虽未拒绝,但她的口吻着实称不上热络,一个字,便将聊天终结了。
邢铮只好又去问她,“西餐可以么,还是,你想吃粉?”
“都可以。”三个字,依旧终究聊天。
邢铮终是说不出什么了,他本就是寡言之人,并不擅长与人聊天,对方冷淡时,他话便会更少,在林湄这里撞了两回,他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
林湄余光瞟着他吃瘪的模样,暗自笑了起来,她平素没少在他名下吃亏,被他言语调戏得说不出话,更是寻常事,眼下看他吃瘪,自是再开心不过。
产检的常规项目,林湄已是很熟了,邢铮去替林湄拿检查单,等候时,林湄碰上了曾经的同学。
她在这家医院工作,林湄与她关系一般,此前,对方没少指桑骂槐内涵她。
“来产检了啊,今天不是你爸妈陪么?”那同学关心着,“哎,肚子这么大了,一个人来做产检,你这孩子的爸,也忒不负责了。”
林湄置若罔闻,对方又劝她,“这年头,男人变了心,可不是你给他生个孩子就能捆住的,你得……”
“都拿好了。”同学未说完,便看见了一个身材高大,气宇不凡的男人,停在了林湄身边,手中还是拿着一叠检查单,看向林湄时,凌厉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
正惊讶时,那男人扫过了她,问林湄,“熟人?”
“同学。”林湄说。
“那应该是多年没联系的同学了,连我们的关系都不知道。”邢铮将她搂住,“先去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