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算不得好脾气之人,在她面前,底线已放得很低,任何事情都可以忍,却独独无法忍耐,她质疑他的感情,“这就是你对我感情的理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在可怜你?”
他双目猩红,目光可怖,林湄见他这样,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大抵是他近期太过温柔了,以至于她忘记了,他原本的脾气,若她顺着他,他自是不会爆发,一旦出现了不同的意见,他便不会再给她自由了。
“这个孩子我要留下。”眼下,她没有精力再同他去争论其它事情,只想聚焦这一件,“生育权是我的基本权利,你不能干涉我做决定。”
“不可能!”他捏住她的下巴,“这个孩子不能留,他的存在会威胁到你的安全,你的身体不能停药。”
“林湄,其它的事情我都可以随你来,这件事不行,你必须听我的。”邢铮愈发觉得,自己此前的决定是正确的,和她商议,根本不可能有满意的结果,她浑然不顾自己,只想留下孩子。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做手术。”长痛不如短痛,趁月份小,必须尽快解决。
“我不去!”林湄不可置信看着他,仿佛在问他,怎么可能这样残忍,邢铮看见后,狠下心来,反问着她,“很难受是么,很痛苦是么,觉得我没有人性,是么?”
无需言语,她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他看后,竟轻轻笑了起来,干燥的手,拍过了她的面颊,“那年你把肚子里的孩子撞死的时候,我也是一样的感觉,这次你听我的,把他流掉,我们扯平了,行么?”
林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竟用孩子的一条命,谈什么扯平不扯平的问题……
“我们分手吧。”商议不妥,林湄疲惫无比,不愿再同他理论了,眼下她的脸变成了这样子,精神状态也不正常,于他而言,更像个累赘,也难怪他会去找温珂聊天,与其这样苟延残喘着,不如趁早分开。
她如此轻易说出了分手,瞬间惹恼了邢铮,他目光阴翳,凝着她,“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如果你要动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只能和你分手。”林湄闭上了眼睛,这是她别无选择的选择。
“孩子重要还是我重要,嗯?你因为一点小事,就和我提分手,我对你来说算什么?”邢铮捏紧了她的下巴,命令着,“睁开眼睛看我。”
下巴被他掐得很痛,痛到林湄睁开了眼睛,便听他重复问着,“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你不也因为谢姨的一句话,就不要我了么。”她不去提,不代表她忘记了,他那次,是那样轻易地说出了分手,事后又是她去主动找了她,如今想来真是讽刺,这就是她抛下骄傲去爱的人。
邢铮被林湄问得噤了声,许久后,才同她说,“那一次是我做得不够好,我应该和你说清楚才是。”
“可你也没有因此付出代价,你连道歉的话都没有说,是我飞去紐约找你的,是我哄你的,你现在却在质问我,为什么因为一点小事和你分手。”
即便是在对峙,她的言语和表达也是极有逻辑的,邢铮反倒成了冲动的那个,他逼自己冷静了下来,同她说,“我们先各自冷静一下,明天再谈这个问题。”言罢,他便起身走了。
林湄未曾拦他,她就这样躺在了床上,掌心摸上了肚子,那里目前是平坦的,可,它会慢慢变大,直到一个全新的生命被孕育出来。
因为失去过,所以才会更加不舍,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会将这个孩子留下来,绝不妥协,林湄拿起了手机,将怀孕的消息告知了兰岚与冯风,两人听闻她要停药,将孩子留下来时,虽未反对,但也没有很支持,林湄知晓,她们应当是在为她的身体考虑。
许久后,冯风问了句,【邢铮怎么打算的?】
问题很是犀利,立刻便点到了最关键之处,林湄回,【他瞒着我怀孕的消息,想趁我不知道,带我去人流。】
兰岚与冯风虽都理解邢铮的用意,却无法苟同他的做法,也就晓得了,林湄为何会激烈地提出同他分手的要求了,她看起来没什么脾气,实则倔得很,最讨厌被欺骗。
眼下又正是情绪敏感的时候,邢铮这样骗她,无异于火上浇油,两人刚刚建立起的信任,本就不稳固,这样一闹,更是岌岌可危,否则,林湄也不会怀疑起邢铮与温珂有暧昧了。
聊了会,林湄问她们,【能抽个时间来接我么?】
别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郊野岭,她一个孕妇,出去很不安全。
她提要求,兰岚与冯风自是不会拒绝,商议后,两人决定后天过来,邢铮当天晚上便知晓了这个消息,沈溯决定,带顾淞与梁与风一同过去,为二人缓和缓和关系。
一天后,一众人来到了安宁市的别墅,林湄与邢铮这一天多都没有任何沟通,两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着,却对彼此视而不见,温姨问过了好几次,都撬不开两人的嘴。
看到这一群朋友过来,温姨在院子里拦下了他们,“不知道怎么闹的,前天我过来做晚饭的时候,就不对了,昨天一天也没说过话,两个人谁都看不见谁,问他们也不说,你们快去劝劝。”
沈溯与顾淞同温姨聊了片刻,便与一众人进入了别墅内,甫一进来,便被这别墅内的低气压弄得胸闷了起来,林湄与邢铮各自为营,坐在沙发上,却没有任何沟通。
林湄知晓怀孕的消息后,便不再吃药了,症状得不到缓解,夜里睡不好,面色看起来十分憔悴,兰岚与冯风来后,三人便上了楼,林湄上楼时,邢铮终于望向了她的背影,沈溯与顾淞、梁与风对对视着,心照不宣。
林湄眼下的情况,他们已了解得很清楚了,沈溯问邢铮,“美國那边的医生,问过了么,半点办法没有?”
邢铮“嗯”,沈溯与顾淞接连叹息,梁与风则是说,“你不如顺着她来。”
“不可能,”邢铮想都没有想,“她不能停药。”
“强迫她流产,效果可能和停药差不多。”梁与风难得说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