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珂,温珂,林湄怎会不记得这个名字,她笑了起来,突觉自己方才的好奇与担忧都是笑话一场,他前脚方才同她上完了床,后脚便去给红颜知己打电话,关心她睡觉了没有,打完了这个,是不是还要再去关心一下江楚碧这名义上老婆,问问她一天过得快不快乐?

邢铮的声音走远了,林湄也无兴趣去听了,她躺回到了床上,被子裹住了身体,将外界的声音都杜绝在外。

“就只是这些么?”电话那头,正在深夜赶课题论文的温珂,耐心听完了邢铮的话。

方才邢铮同她说了大段大段的话,比他平素一周同她说的话还要多,只因此事牵涉到了林湄,这令温珂对他对林湄的执念,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不用紧张,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称不上发作,你已经做过手术了,哪有那么容易复发?”

话是这么说的,却劝不了邢铮,“可我刚才没控制住,这怎么解释?”

“这还能怎么解释?”温珂无奈极了,“你有情绪,因为你是个人,喜怒哀乐,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脾气再好的人,也是会生气的,这和你的病情无关。”

何况,邢铮哪是什么好脾气之人,他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认知错误?

邢铮沉默着,温珂便又问了起来,“你不会以为,你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因为BPD和BD吧?”

“不是么?”他终于说话了。

温珂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两头都沉默了下来,温珂到底是职业素养过人,很快便想好了说辞,“凡是人,都会有喜怒哀乐,你们吵架了,你发脾气,生气,冲动,做出不好的事情,这都很正常,你现在和旁人没有什么区别。”

“让别人把你当作正常人的前提,是你自己也要这样想,如果你一有负面情绪,就认为自己是发病了,那么你迟早会复发。”

“我不想有负面情绪。”他同温珂说出了自己想法。

温珂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King,这可不像你会说出的话。”

他缄默不语着,温珂又同他说,“没有负面情绪的存在,正面情绪也会变得毫无价值,所有妄图杀死负面情绪的人,最终都会被它反杀,你要做的是和它相处,不是消灭它。”

同温珂通完了电话,邢铮独自在阳台站了许久,京都的夜风是凉的,他赤着上半身,被吹出了鸡皮疙瘩,从阳台回来时,邢铮看见了购物袋里的狗粮,将它拿了出来,坐在沙发上,端详了许久。

隔天早晨,林湄醒来后,身边依旧没有人,她无心去管,起来冲了澡,出来时,徐应的电话便到了,“我来机场了,大概半个小时以后登机,我们京都机场见。”

林湄“嗯”,“机场见。”

“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了么?”徐应关心了起来。

“没有,就是刚睡醒,嗓子有些干。”林湄随意编了个借口。

徐应不疑有他,“京都天气干燥,你多喝水。”

林湄同徐应通完了电话,便看见了穿一身黑色运动服的邢铮,他在她眼前不远处站着,脸上竟带着笑,仿佛昨夜的不愉快是她的幻觉一般,那宽松的运动服下,仍能看出他的肌肉线条。

“洗好了?”他来拉住了她的手,“出去吃饭。”口吻像是热恋的情侣一般。

林湄却蹙起了眉,又是这样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他以为,他早晨向她笑笑,再陪她一同吃一顿早饭,昨夜的争吵便不作数了么,她的身体现在还疼着!

林湄将他甩开,面露厌恶,“别碰我!”

“好,那你自己走,”他一反常态地耐心,竟也没有再来捉她,甚至向她报上了菜名,“紫菜蛋花汤,和芥菜肉包。”

林湄不理,邢铮跟在了她身后,林湄并无去吃饭的意思,来到客厅后,便要去换鞋,邢铮挡在了门前,“先吃饭。”

林湄:“看到你吃不下。”

她说着会惹怒他的话,他却与昨夜判若两人,竟退让着,“我在客厅等你,你去吃。”

林湄欲骂他,是不是有病,这样阴晴不定的,他回紐约难道没有看过医生么,“我要去机场接徐应,你让开。”

听见徐应的名字,总该恼怒了吧,然,他只是沉了沉脸,依旧未松口,“吃完饭,我送你去。”

林湄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去接徐应,他亲自送?他何时这么大方了?

无需她说话,邢铮便能看出她不信,他承诺着,“你先去吃饭,吃完了,我会送你去机场接他,只早不晚。”

林湄最后便去吃饭了,邢铮没有跟来,徐应的航班十一点多才到,此时不过八点半。

林湄不疾不徐吃完了一顿,再回客厅时,邢铮已换了衣服,白西装,黑领带,黑西装裤,他的西装外套搭在一侧的手臂上,指尖绕着车钥匙,这是,真的要送她去?

“都吃完了?”邢铮同她说,“走吧,送你。”

林湄想起餐厅内的一份饭,蹙起了眉,“徐应十一点钟才到,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你还是去吃饭吧,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言罢,又有些后悔,她为什么要多嘴让他去吃饭,吃不吃与她有半毛钱关系么?

所幸,邢铮仿佛并未注意到此细节,林湄见他拿起了茶几上的一个袋子,定睛一看,这才发觉,这东西是她昨夜在超市选的狗粮,疑惑之际,便听见邢铮说,“我吃这个。”

林湄:“?”她心中怒意消失了一大半,眉头却蹙得更紧了,她此前并未听说过发病吃狗粮的先例。

邢铮却笑着问,“不是你说我是狗,要我吃这个的?”

发病还要赖到她身上,林湄不雅观地来了句,“那你听没听过,狗改不了吃屎!”

“是啊,我改不了吃你。”此话一出,他便看见了她因羞愤而通红的脸与耳朵,与从前被他调戏过后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笑了起来,又用手去捏住了她的耳朵,那里比她的手还要烫,他戏谑了起来,“林妹妹狠起来真狠,连自己都骂。”

林湄气得发抖,却说不出话,只好去穿鞋。

两人很快便上了车,邢铮将那袋狗粮交给了林湄保管。

林湄看着,顿时起了报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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