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铮依旧停在原地,视线定在了远处那“一家四口”的身影之上,直至他们走远,方才继续向前,司机忙跟了上去,并不知他因何而停下脚步,前来机场接邢铮的司机,是李荀安排的。
邢铮在酒店住了下来,晚饭时,李荀前来,同邢铮见了面,邢铮缄默地抽着烟,李荀便问,“怎么了,工作有烦心事?”
邢铮依旧不说话,李荀便同他聊起了润城之事。
徐应性子开朗,人又聪明,很招长辈的喜爱,林正德与萧玥本是对他有所保留,可,经过了晚上的一顿饭,便不再担忧了,“徐应这孩子,比我们想象中成熟多了,又会照顾人,挺不错的。”
徐应晚上并未在林家过夜,他来前已预订好了酒店,这也是让二老赞扬的一点,知礼节,懂分寸,年纪轻轻,便能思虑如此周全,感情中,自也不会幼稚。
林湄被二老的赞扬弄得笑了起来,“现在不担心他孩子气了吧?”
林正德说:“的确比我想得要好,如今这样成熟的大学生不常见了,我本不赞同你姐弟恋,你既开心,那就暂且谈着,看他日后怎么规划了。”
当父母的,看儿女恋爱,必定会想要一个稳定的将来,徐应眼下还未毕业,林正德与萧玥也并未催促他们定下来,但,若日后要结婚,自是应当知晓一下徐应为对未来的规划,“话梅,你们聊过这个么?”
“暂时还没有,”林湄摇着头,回答着,“我抽空和他聊聊。”
“嗯,应当趁早聊,两人既要在一起,就应当商议一下各自的发展,”萧玥同林湄说着,“你们的情况,不比当年的陈启,不在一个行业,他日后怕是要各地跑着比赛,聚少离多,若要定下来,肯定得有一方有所牺牲。”
林湄点着头,也是首次思虑起这件事情,她想得不如二老长远,先前答应徐应,同他恋爱,是受了些外界的影响,一时冲动的结果,相处几月,虽逐渐稳了下来,却仍未想过同他结婚生子之事。
李荀与宁芮的婚礼定在了十月四号进行,依照湘西市的传统,伴娘,或是新娘最好的朋友,要在婚礼前一日晚上十二点,同新娘一起吃饺子,因而,林湄三号一早,便来到了李荀的别墅内。
宁芮在湘西举目无亲,整座城市里,李荀便是她唯一的依靠,许多传统的礼节,便省略去了,譬如,按照传统,新娘与新郎,结婚前一日,是不被允许见面的,李荀与宁芮,则并未遵守此条规矩。
林湄是同徐应一起来的,二人进来后,恰好同李荀打了照面,李荀将视线挪向了一旁的徐应,林湄便同他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徐应。”言罢,又向徐应介绍了李荀。
李荀笑着同徐应握了手,这时,邢铮也到了,林湄看见他后,便先拉着徐应走了,“我们进去找宁芮了。”话是同李荀说的,可并未等他回复。
李荀本欲安慰邢铮几句,却见他面上并未有何波澜,未及他说话,邢铮便说,“进去吧。”
口吻如常,应当是未受到什么影响,邢铮同李荀进来时,客厅已不见了林湄的身影,徐应仍在,他正同别墅内的佣人们一同忙碌着,帮着他们给气球吹气。
佣人们都是长辈的年龄,对徐应这样的男孩子,喜欢得紧,邢铮进来不足五分钟,已听见了不下三人夸奖他,而徐应也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宠辱不惊地,继续帮着忙。
楼上,林湄与宁芮二人在卧室内,谈着话,卧室的落地窗开阔明亮,一眼望去,便能看见楼下。
院子内被布置得十分梦幻,白玫瑰与红玫瑰错落分布着,半空中漂浮着气球,仿佛童话故事中的场景,林湄看了许久,方才问宁芮,“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此前她便这样问过,可宁芮并未正面回答,既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怎会轻易妥协。
“不甘心。”宁芮放低了声音,同林湄说了自己的想法。
婚,自是李荀逼她结的,她此前同李荀斗争了许久,奈何他们实力不对等,即便她反抗,最终也不是李荀的对手。
宁芮想通了这点,便将计就计,同李荀结婚,获得他的信任后,找出他生意中的漏洞,如同当初他设计她父母一般,将他弄到身败名裂,一夜间一无所有,林湄安静地听完,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宁芮便自嘲地问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天真?”宁芮的想法的确天真了些,可作为朋友,林湄不愿打击她,只是同她说:“执行这些计划,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他们这样的人,心眼很多。”
宁芮能想到的事情,李荀会想不到么,林湄虽未与李荀有过更深入的接触,可仅凭他与邢铮是好友这点,便能笃定他并非等闲之辈。
她甚至都思虑着,李荀是否早已知晓了宁芮的计划,他也在将计就计,放出诱饵,引诱宁芮暴露真实目的,他们二人,早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中开启了博弈。
“说不定,他早已猜到你的计划。”林湄提醒着宁芮,“即便你真的有这样的打算,一定不能贸然行动,别上了他的套!”
宁芮“嗯”,“我晓得,我有的是时间。”结婚时,她便已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林湄同宁芮聊起了旁的话题,闲聊后,二人一同来到了楼下,徐应甫一看到林湄,便笑着同她说话,林湄为宁芮与徐应介绍了彼此。
晚上,林湄要留下来同宁芮一起过夜,徐应下午便回去了酒店,傍晚时分,别墅内因各种仪式忙碌了起来,林湄去院子里同徐应通了电话。
二人说完了话后,徐应叮嘱着她,“记得吃药,先睡一觉,这样后半夜不会太累。”
同徐应通完电话,林湄便要回去吃药,并未注意到,远处的阴影内,有男人一直盯着她看,林湄走后,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修长的手指摸上了领带,回忆着她方才说的“回去吃药”,男人的目光渐渐深沉了起来。
她的病,还没好么?
他抬起了头,便看见了厨房的窗边的窈窕身影,下一刻,他便迈着步伐,向大门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