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闭着眼,没心情管这个闲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路颠簸的缘故,她总觉得头晕得厉害,心跳似乎也有些过速。
不过林向晚不在意,并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车里大多都是二十刚出头的小护士,年轻又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儿们对豪车没有任何抵抗力,她们讨论还在继续,并且有欲演欲烈的迹象,“哇,这车太man了,真够劲,喂,你们看,驾驶位上的司机也好酷哦。”“真有钱,要是能一起,就太好了。”“切,谁会看得上你啊。”“那可不一定,里都是豪门渣攻配凤凰男的……”“哈哈,你又不是男的……”
林向晚听着她们越聊越不像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在她来看那车除了宽敞些,并没什么特别的,所有上天入地的功能,在城市里并不能得到充分的表现,再加上车体极大,非常不好停车入位。就算是车技极好的楚狄,也有几次因为停车差点把别人的车子划掉一层漆。
怎么又想起他。
她的人生里,怎么到处都有这个男人的印迹。
虽然她不愿意,但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她记起楚狄曾经开车带着她,在月圆的夜里奔驰入山,一路狂飙到山顶,然后把几乎散黄儿的她,从车里拉到车顶上,做艾,看星星。
当年的林向晚,并不觉得这是lang漫,只觉得是他兽性大发而已。
可现在仔细想想,那天应该是他32岁生日。
他的生日,没有众人微簇,没有鲜花香槟,远离了所有了喧嚣与热闹,他选择和小小的她一起过……
在这场没有爱情,只有欲/望的游戏里,到底谁赢谁输?或者他们没有一个是赢家。
“前面的山路被泥石流掩住了,车开不了啦,大家下车徒步前进吧。”车子在颠簸了近两个小时以后,终于停了下来,随着司机师傅的一声吆喝,车上的人爆发出无数抱怨。
此时已经算是入了山,离秋珀县还不知道有多远,天空上有一层厚厚的积雨云,低压压的乌黑的云朵给人一种极压抑的感觉。林向晚走到车头,发现前面的公路上布落了大小的石块,从山顶上被暴雨冲刷而下的黑色淤泥堆积在公路上,就像是给公路铺了一层凹凸不平的黑柏油。
虽然车上的乘客虽然不乐意,但也没办法。中巴的底盘太低,根本绕不过那些石块,估计再往前开,连车轱辘都要陷到淤泥里,那时候会更麻烦。
“师傅啊,还有多久到秋珀?”有人忍不住开口问。司机点了一根烟,用手豪迈的一挥,“不远了不远了,我们山里人走半天就到了。”
山里人走半天能到,就意味着城里人要走一天,或者更久。
林向晚摇摇头,回身去取自己的行李。
从后备箱里翻出自己的行李,林向晚刚要把双肩背背上身,包就被人夺了过去。沈士君拎了拎她的包,有些不解的问,“怎么这么重?”
他们这次下乡,因为山路被阻,所以所有的药品和后备物资都会由专人专车运送过来,每个成员只需要带上自己的衣物和日常必备用品就行,沈士君知道林向晚向来利索,遇到这种事儿一定会轻装上阵,所以拿起她的背包时,他着实被她的包的重量惊了一下。
林向晚朝他笑了笑,“带了些笔和本子,听说那边的孩子缺这些东西。”然后她转身朝着莫洛洛指了指,“还是洛洛提醒我的,她也带了不少,恐怕比我还要多一些。”
莫洛洛腼腆地笑着,像是只小狗似的睁着圆圆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等待着主人的夸奖。可等了半天,沈士君只挤出一句,“那你们小心一点。”就带着林向晚的包走了。
莫洛洛的期望落空,可怜兮兮地瞧着林向晚,“师姐,师兄没理我哎。”
林向晚赶紧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怎么没理你呢,他说让我们小心一点,其实是说让你小心一点,他不好意思单独对你说呢。”
莫洛洛是小孩儿脾气,上一秒还不高兴着,下一秒听到林向晚的劝慰就又欢实了,她想,沈士君一定是不好意思,脸红了,嘿嘿,他虽然背着师姐的包,但他心里肯定惦记着我……肯定的……嘿嘿……
山路虽崎岖,但并不算太难行,林向晚见莫洛洛望眼欲穿地朝前张望着沈士君的身影,就打发她到前面去找沈士君,而她自己则跟在大部队后面慢慢的往前走。
身体十分的不舒服,她知道自己应该和医院说明情况,不来参加这次的医疗求助活动,但她为什么没说呢?
是不是因为怕留在那座城市里,就会与那个人相遇?虽然他已经有几天没有骚扰她,但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搅乱她的生活。
那人就像是一块奇怪的磁石,总能把她的磁针弄得一团糟。
虽然自己和楚母的第一次交锋,看上去是她扳回一局,但她并不觉得十分高兴。她只觉得累,就像是在大海里不断游弋的人,当你游动的时候,你可能并不觉得很辛苦,但只要你停下来,海lang就会把你无情的吞噬。
你只有不停的游,不停的游,看不见海岸,也不知道自己终将去往何处……
越走越累,林向晚喘着粗气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嘭嘭乱跳的巨响,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和大部队的距离已经拖得有些远了,连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都听得不真切了,林向晚回身朝山下看了看,刚刚载他们来的中巴已经变成芝麻大小的黑点,连那辆威风悍马,此刻也像是小甲虫一般不起眼。
不知道悍马上载了什么人,怎么走得比她还慢。
林向晚苦笑着摇摇头,这个时候她怎么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揉了揉发酸的腿,林向晚给自己鼓了鼓劲,继续前进。
山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大雨过后,空气里总带着一股子泥土腥味还有花木淡淡的芳香。又走了十几分钟,林向晚发觉自己又赶上了大部队,难道是大家特意停下来等她?心里这么想着,她腿上又加了几分劲,等她走近了才知道,自己是自做多情了。
大部队的速度骤然减慢,并不是因为特意等她,而是因为情况所迫。
泥石流把前面的道路全部冲毁,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将树木拦腰砸断,整个山体就像是被人一刀斩断似的,留下一道巨大的裂口伤疤,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走过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秋珀县里的人恐怕也知道这段路极难行,所以就派了些精壮的男人守在这边。
山里人腰上系着粗麻绳,三三两两地站在被泥石流冲毁的山体上,等着把这些从山外来的娇客们一个个地运过去。
先送女士,再送男士,女孩儿们哪见过这样的架式,大多吓白了脸,一个个如临大敌,拼命地往后躲,没人愿意到前面去。
正在互相推搡的时候,莫洛洛突然站了出来,她咧嘴笑了笑,然后对准备将她抗上肩头的男人摆摆手,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件奇怪的东西。
细长的银色链子后面坠了一个棱形的物件,莫洛洛轻轻一晃,不知按了哪里,棱形的物件在半空中忽地打开,形状看上去像是爪子一般,爪头精锐坚固。
“想不到你还是登山的好手。”沈士君瞄了她一眼,莫洛洛本来很得意的,被他看得立刻又腼腆起来,“不是登山用的,这是龙爪……”
莫洛洛的声音很小,沈士君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怕影响后面的进度,就拍了拍她头,“小心点,不行还是让人送你过去好了,别出意外。”
沈士君难得用这么温和的态度和她说话,大多数时候他对她都是置若罔闻,只当她是空气一般存在。莫洛洛被他一句话感动得乱七八糟,立刻表示自己可以,不用麻烦别人。
将龙爪轻轻的荡起来,银色的细链在半空中划出美丽的圆弦,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当圆弦变得越来越大时,莫洛洛突然松开了手掌,龙爪飞速地向前,在牢牢地抓住了山上的一块巨石后,莫洛洛先是向后倒退几步,然后开始冲刺跑,在既然到达山体的裂痕时,她突然腾空一跳……
如生长在树林中的猿猴一般,莫洛洛身姿轻盈的从裂痕的一端轻松地荡到了另一端,她稳稳的落地,然后优雅地把龙爪链收了回来,脸上洋溢出青春活力的笑容,顺便还做了个体**赛时的收尾动作。
不光是山里人,就连山外人恐怕也只有猿人泰山的电影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片刻的安静之后,就是巨大的叫好声。
莫洛洛羞红了脸,完全没有注意到沈士君看她的目光变得格外深邃。
经过她的一番表演,给本来沉重的前进气氛增加了几丝轻松,众人经过山体裂痕的时候,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害怕了。
等轮到林向晚的时候,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密密的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