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抚摸腹部,然而她再也听不见里面孩子的动静了,“孩子,我的孩子呢”,云华惊慌失措,连脸上泪流满脸也不知道。
阿绒听见声音匆匆进来安抚,看着她不复往日镇定安宁,现在的她好像一个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东西的人,恐惧又溢满悲伤。“姨娘,小主子没了,您节哀”,阿绒有点哽咽,毕竟她也照顾了许久,还曾幻想过小主子出生后的模样。云华当然不信,一遍又一遍地问,
“不会的,孩子还在,你骗我的,你骗我的”,云华摇头,不相信孩子不在了。原本的身体不适再加上情绪失控云华怦然倒下。阿绒见了赶紧又去请大夫。
云华再次醒来已经不知过了几天,阿绒以为她还会吵闹孩子的事情,可是她却十分安静,安静得让人非常不习惯。“姨娘,该喝药了”,
“我睡多久了”,
“姨娘,你昏睡两天了”。云华恍然,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两天了啊,那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忽然发起呆来,幻想孩子还在一个地方等她去接,随即又想到高翀,要是他回来了知道孩子不见了肯定很伤心。
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因为中毒而苍白的面颊在微光的照耀下更加洁白恍若透明。阿绒瞧着心疼,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姨娘,小主子虽然不在了,可您也得照顾好自己,不然少爷回来会责怪奴婢们的”,
阿绒企图用高翀让云华解开心结,可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此刻云华的脑海里全是那个未能出世孩子的影子,阿绒没办法,只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小阿童,莫调皮,阿娘给你做糖衣,”,轻缓的歌声在房中响起,以前孩子晚上闹着不睡,高翀想尽了办法,最后唱了这首童谣他才安静,高翀在的时候每个晚上都唱,只可惜他再听不见了。
阿娘对不起你,都是阿娘没本事,没能保护好你,你放心,阿娘一定替你报仇。老夫人的固执,大夫人的冷眼旁观,还有光须的不明是非,小于的挑拨,她都记得清楚,大夫人和老夫人她动不得,可是小于和光须她都不会放过。
霎那间,云华眼中迸发一道雷光,泪水划过,浮现出幽紫的瞳眸,看上去邪魅诡异。深深的恨意隐藏在眼睛里,让她上去邪恶非常。
寿福院中,老夫人大发雷霆,“你说什么,小于不见了?”,这一天先是药被下毒了,接着云华孩子没有了,现在居然和她说小于跑了,这让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嬷嬷看老夫人这副样子,心里有点颤颤,“回老夫人话,老奴去寻人的时候就看见她,问了守门的家丁,他们说小于受了您的吩咐出去办事”。很明显她是做贼心虚,跑掉了。
老夫人一下坐在椅子上,为小于的欺骗愤怒不已。“找,一定给我把她找出来”,等抓到她了,看她不把她千刀万剐,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客栈里,光须正打坐却被自称高府的人请过去了,原以为是那黑气生变的缘故,却不想是因为府中怀孕的姨娘喝了加入符纸的药后中了剧毒流产。高遥见到人皱起眉毛,眼见光须清风朗朗,不像坏人,但不看人骨,谁知道他内里如何。
“道长就是光须?”,
“贫道正是”。光须不惧,这事本就与他无关,符纸肯定是没有问题,应该是他们府中阴私,怪不到他身上。
高遥看他目光坦荡,似乎不慌不忙,心里有些许好感。“不知道道长那日在家母面前说府上有黑气一事可是真的?”,高遥不信世间有鬼神,虽然世上确实有妖邪,但一定不是老夫人她们说的那样。
光须点头,“没错,贫道行走大江南北几十年,虽然见的大多数是血腥妖气,可这样的黑气也曾在作恶多端的妖物身上见过,不过贵府的黑雾虽然浓厚,可不见有杀意血腥,所以贫道给老夫人留了两道符纸,万一那黑雾作祟,便可用符暂时卸力,不过毒性却是没有的”。
“不知道道长能不能将符纸再给高某人看一看”,看他这样子也不像会与小于同流合污的样子,但是未免遗漏,还是谨慎点好。
光须对他怀疑也没有反感,而是直接将自己背袋中的符纸都递给他。自己云游四海,身上只这一个背袋,简洁得不得了,里面的东西也一目了然,很多都是用旧的物件。
高遥拿出符纸朱砂仔细查看,确实是普通的朱砂,纸也没有问题,看来这事和他真的没有关系。高遥将东西递还给他,语气抱歉,“真是对不住,误会道长了”,
“不必客气,府上发生了事,贫道能理解。不过贫道还是要提醒高施主,刚刚我进来发现黑雾似有凝聚之势,而且隐约含有杀气,贵府可能要小心了”。
高遥面部有些僵硬,虽然他看不见黑雾,但料想光须应该不会骗他。“不知光须道长可否留在府上小住几日,若是有什么意外还请道长能施以援手”,高遥想着将人留下更稳妥些,不是因为黑气如何,而是以免自己判断失误。
光须何尝不知道,但他也想弄清楚这黑雾来历,所以并不拒绝。“没关系,那叨扰贵府了”。
“来人,带光须道长去虚兰院安置”。高遥起身,“我还有要事在身,怠慢道长了”,
“无事,高施主自去忙,贫道告辞”,光须站起来,由小厮引路离开。高遥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烦闷,如今云华出事,他不知道该如何同翀儿说了,现在他正奉陛下之命治水,万一听到这消息恐怕会违背皇命跑回京城,眼下只能暂时瞒着,等他回来再说了。
京城的雨彻底停了,阳光穿破云层洒向大地,祛除了多日大雨留下来的阴湿霉气,万物欣欣向荣,步入夏季炎炎。这样难得的天气,家家户户都晒被洗衣,十分忙碌,而玉书院却依旧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