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姑,花都已经安置好了”。李姑姑撑着伞大致看了几眼,可她显然没有满意,脸上带着僵硬,和气愤留下的余怒。
“大夫人说了,你打碎的那盆花最娇贵,原本赶着快点收好之后细心呵护还能养回来,可你这一摔坏了花苗的嫩枝,就算能养活也开不出什么好花了,大夫人看你冒雨辛苦也不重罚你,你就在雨中跪着,什么时候雨停了,你就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然而这天空乌云密布,过了那么久雨势也丝毫不见小,这雨要是下个一天一夜她岂不是要一直在这里跪着。“李姑姑,我也是无心之失,能不能请您帮忙和夫人求求情,就宽恕我这一回”。
“这可是夫人的命令,而且你弄坏的是夫人最爱的花,这已经是轻罚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惹恼了夫人恐怕你更不好受”,李姑姑根本不想理她,夫人这次就是专门要挑她的错处罚她,她又怎么会替她求情。“快去跪着吧,你是乡下出身,皮厚肉硬,淋点雨也没什么,快点吧我还要去给夫人交差”。
李姑姑推了一下她,光滑的地面因为被水浸湿,再加上她的鞋子湿透,这一下被她推得滑倒,脑后便是石阶,她赶紧转身翻滚,一个用力站在平地之上。
“哟呵,学了点功夫就是厉害,没事就快跪好,别再惹恼夫人”。云华想生气,又怕她待会在大夫人那里说她坏话,于是只能忍着,在雨中跪下。李姑姑看了这才满意,扬起嘴角离开。
云华看着她得意洋洋离开眼中愤恨,别以为她不知道,刚刚她就是想将她推下台阶去,大夫人不会吩咐她做这种事,显然是她故意为之。她和李姑姑向来没有什么争执恩怨,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这样待她。
或许就像其他人一样,嫉妒她的与众不同,嫉妒她有幸得了少爷青睐,同是奴婢,她们甚至还是高府的家生子但却不如她这个半路过来的婢子。
这高府的下人从来瞧不起她,这么多年玉书院的下人经常给她小鞋穿,给她泼冷水泼脏水,她没心软,整她的人她都一个个告到了少爷那里去,她仗着高翀的宠爱,将她们全都赶出了高府,不过他不再要奴婢是她没想到的。
有时候她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讨厌她,也曾失落过一阵子。后来高翀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她成了那个怀璧的罪人。偶尔她会受不了这里人对她的中伤,可是一想到高翀她觉得她能坚持,她不能辜负他,即便这里的人将她伤得千疮百孔。
高翀回来已经华灯初上,雨小了很多,但是并没有停下。以前回来总会看见云华在门口等他,可今天却不见人影。
“少爷,您回来了,可用了晚饭?”,齐嬷嬷看见他回来立刻前去接下他的伞收好。
“云华呢?”。高翀的问话让齐嬷嬷一顿,她将伞放在柱子旁缓缓回答。
“她被大夫人叫去收拾院子里的花草了,还没回来”。高翀皱起眉头,母亲又来了,虽然她喜爱那些东西没错,可今天下着雨,何必那么为难云华。
“她去了多久?”,
“没多久,下午雨小了才被叫去的”。齐嬷嬷蓦然心思一转,还没等她细想话就已经说出口,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希望少爷不要发现才好,她低着头不敢露出脸上的神色,可她这点掩饰又怎么能瞒过高翀的眼睛。
这雨从早上开始下,母亲爱惜那些花花草草绝不可能下午才叫云华过去,应该是雨下最大的时候就将人叫去了,这会还没回来估计是被母亲留在了院子里。高翀无暇顾及齐嬷嬷,立刻匆匆离开。
齐嬷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一跳,没事的,少爷不会怪她,她是少爷的奶娘,从小伺候他长大,就算他再怎么喜欢云华也不会怪她的,而且她也只是小小说了个慌想要给云华一点颜色看罢了,这不是没得逞吗。
齐嬷嬷这边忐忑不安,高翀直直冲进大夫人的院子,一进来就看见跪在雨中的云华。这一场秋雨一场寒,又是晚上,温度实在冷。他急忙上去将人抱住,怀里的人仿佛冰块一样半点温度也没有。
“云华,云华,我来带你回去了”。
云华跪了一天,她这一天身上就没干爽过,到了晚上更冷,冷得她一点知觉也没有了。期间李姑姑过来看过几次,她让她向大夫人求求情,可是李姑姑拒绝了,只让继续跪着。跪到最后她浑身麻木,而雨还不停,大夫人那里也没有让她离开。
就在她即将撑不住的时候,四周温暖起来,还听见了高翀呼唤的声音。“你可回来了,我好冷啊”,乍然的温暖让她猛地打起激灵,随后不停颤抖,连眼前都是模糊的。
“我这就带你回去”,他见云华情况不对,一把将人抱起回去玉书院,李姑姑看见了也不敢拦,只是默默回去向大夫人禀报。
“翀儿回来了?”,
“是,少爷过来看见云华跪在雨中,将人带回去了”。
大夫人抱着手袋心中埋怨,来了都不知道过来请安,连母亲都忘了,云华的真是个祸害。“你去玉书院看看,她要是有事就送些药材什么的过去”。她巴不得她病死了才好,但她顾忌翀儿,不能因为一个云华坏了他们母子的关系。
高翀抱着云华急忙回到玉书院,高竹也请来了大夫。待他替云华换好干净的衣裳后才让他们进去。大夫诊断后只说着凉了,其他没有什么大概,吃点药,发发汗就能痊愈了。
高竹出去送大夫取药,而高翀则紧紧陪在云华身边,半步不敢离开。齐嬷嬷见他竟然伺候一个奴婢,便上去相劝,“少爷,让我来吧”。
“不用,你去添两个火炉来”。云华一直不停颤抖,应该是极冷。手上半点温度也没有,他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给她盖上,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替她取暖,然而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待人走后他脱掉鞋袜上去,将人整个揽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