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芳和陈铭被暂时关了起来,而静和抱着云雀回了青松殿的医室,他在里面呆了三天,房门紧闭不让任何人打扰。梅娘听到消息赶来刚好看见他抱着云雀进去,他的脸上着急痛苦,还带着丝丝绝望,梅娘怕他想不开,一直呆在青松殿外看着他。
三天后,医室的门被打开,静和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三天不吃不睡让他看起来格外疲倦,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看起来十分沧桑。
梅娘看他这样子心疼极了,“难儿”,梅娘叫他他也没应,只自顾自的往外走。
大理寺天牢,这些天胡芳每天待在牢房里,也不见她疗伤,只是呆呆坐着,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眼睛的红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寂静无波。门外传来脚步,牢门的锁被打开,“殿下请”,侍卫微微向后退开,给他让了一条道。胡芳抬头看到静和眼睛一亮,
“怎么样?云雀没事吧”,她的眼睛里满是欢喜,依旧沉浸在云雀还活着的喜悦中,
“她走了”,他面色平静,语气半点波动也无。胡芳猛地坐在地上,泪珠不停滑落,
“不会的,云雀不会死的,她肯定是生我的气了,你跟她说我知道错了,让我见见她好不好?”,地上的女子哭得撕心裂肺,但是站着的男子却无动于衷,
“既然她救了你,我也不杀你,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会忍不住,坏了她的心愿”,男人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头微微底下遮住眼帘。
胡芳后面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只知道云雀没有被救活,“你站住”,胡芳看他要走立刻上去拉住,因为动作太大将原本刚愈合的伤口也撕裂开了,“你把云雀还给我,我要带她回去,我答应她我们一起回千机山的,你把她还给我”,
胡芳泪意莹莹,不过却被他冷硬拒绝了,“她想回去我自然会送他回去,用不着你”,说完就离开了牢房。
千机山,山涧的对面春意盎然,花草繁盛,静和再次踏足这个地方只觉得物是人非。他将一直抱在怀里的精致木棺放在她从前常居的那颗树下,树下有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有一张桌子和椅子,是她以前练字的地方,因为做工粗糙,经过这么些日子的风吹雨打,棚子已经摇摇欲坠,就连椅子也快要站不住了。
他用手在树下挖了一个长两尺宽十寸的土坑,将那小棺木放了进去,当初那一根被她撞出来的签子从他怀里拿出来,签子一直被他拿在手中,边上的毛刺菱角都被磨的光滑,夜里没人的时候他经常会拿出来看,只不过她一直都不知道。
签子被放进棺木,那只鸟儿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恬静安谧。他不舍地将棺木合上,然后盖上了泥土,“如果有来世的话,你走慢一点吧”。风吹过树稍发出沙沙的声响,四周有虫鸣鸟叫,只不过却再不是他想听的那只云雀发出的。
“你说什么?”,长德殿,里面传出一声惊讶,
“我想成为大陈的储君”,静和神情淡淡,又再重复了一遍。
盛帝猛然被他的话惊到,这要是他其他儿子说出这样的话他早就命人将他拖下去了,但这是他最宝贵的儿子。今日他这从来不曾亲近他的儿子突然来长德殿请安,他自然高兴万分,没想到他一来就扔出这么一句话来。“你觉得你有能力担得起大陈的储君之位?”,
“陈铭如果可以,那我只会比他做得更好”,盛帝久久不处置陈铭不过是因为他是这一代中唯一符合盛帝心中继承人模样的人,那如果他不是呢?
“你要是可以就证明给我看,只要你可以,这位置给你坐又有何妨”,盛帝还是偏爱他的,如果他能继承这大陈再好不过,陈铭如今在朝廷之中已经名声败坏,他有这个想法他当然支持。
“父皇请拭目以待”。盛帝颇有些震动,也不知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叫他父皇,还是为他的这一自信。
同年十月,盛帝废除陈铭太子之位,改立二皇子为太子,又三年,太子政绩卓然,万民敬仰,盛帝顺应民心所向退位,太子继承大统。
新帝登基,万民朝拜,史称云帝。静和穿着龙袍,头戴冕冠踏进宗人府,当年盛帝仁慈,只是将陈铭幽禁宗人府,留了他一命。陈铭看着来人,身上穿的是他曾经梦寐以求,触手可及的华服嘴角冷笑,“怎么?二弟这个时候过来是专门向我炫耀的吗?”,
“是,我知道你最想要的就是这个”,静和不苟言笑地看着他,冷的恍若寒冰。身边的人都知道,新帝自从三年前就再没笑过,而且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就生了白发,至于究竟为何,当年的事情并没有瞒着,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夺走了我最想要的,那我也要让你求而不得”,陈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自己何尝不后悔错杀了她,他低着头不再言语,似乎对云雀的死充满愧疚。
“这辈子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要是你想死,那你那刚满两岁的孩子也不用活了”,静和说完就走了,不一会儿,里面的人发出笑声,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陈五百二十年,废太子陈铭病逝,享年一百七十岁,同年云帝逝世。云帝一生只一位皇后,听说早年意外逝世,牌位供奉在皇祠之中,云帝每月必会前去祭拜。
云帝在位期间国泰民安,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不愿选妃纳妾,没有香火继承大统,大臣纷纷上书请求云帝广纳妃子开枝散叶,但是都被云帝驳回,就连太上皇也亲自规劝,但是也无功折返,最后云帝下了一道旨意,立十王爷为储君,待他百年之后传位十王爷陈锋。
千机山,寿疆树下一黑衣黑发的美艳女子跪在小坟包前烧纸焚香,地上摆着一盘子红色果子,看起来格外香甜可口,待香纸燃尽女子又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