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人真多”,云娘掀开车帘往外看,上山的路上马车络绎不绝,也有许多平常百姓徒步上山,待到山脚下,两人下了马车,顺着台阶继续往上走,云娘原先手上挽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用来收集梅花上积雪的小陶罐,后来被重深接了过去提着。重深长了一副好模样,却又不遮掩一二,一路上即使有她在他身边,也有许多女子上前询问了,又有一个女子满脸可惜地离开,她无奈地望向他,“你以后出门还是换个样子吧”,重深也知道自己疏忽了,自然点头答应,下一刻就见他拿出一个黑玉面具戴上了。

花还没见到就已经闻到梅香,再走数十步,一片白中点点艳红落入眼帘,两人穿过人群,一面赏花闻香,一面收集积雪,两人分开收集,自然比一个人快得多。重深在离她十步远的另一棵梅树,旁边一对男女的面对而立,男子从梅树上折下一朵梅花簪入女子发髻,女子赧然羞涩,回过头,即使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认出她的身影,梅树下的人婷婷玉立,头微微低垂,如玉般的手指捻着小匙,轻轻地将花瓣上的雪扫入罐中,梅花白雪与她交相辉映,丝丝柔情缠着他的心脏又慢慢收紧,无法挣脱。

“好了吗?我已经可以了”,重深回过神,云娘正踏着积雪向他走来,风微微吹起她的衣袍,恍若飞天神女,似要飞天离开,重深眼中慌乱的情绪一闪而过,“怎么了?”云娘走到他面前站定,疑惑问他,“没事,我的也已经弄好了”,说着将两人的陶罐都放入手上的竹篮,然后另一只手牵起她。云娘感受着他紧握着她的手的力度,有些愣怔。重深感觉后面传来的力度,又微微向前拉了一下,“怎么不走?”云娘回神,“这就走”,她跟着他的后面,不知他又要带她去哪里,这可不是下山的路。云娘一直默默在后面走着,他不说话她也没有问,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漫步走在雪地上的感觉也挺好的,前面的人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云娘亦步亦趋,外头寒风冷冽,两人的掌心却一直在发热。“到了”,重深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很快就被风吹散,他放下竹篮,将石头上的雪扫干净,云娘用手帕铺上坐下,岩石很暖和,看来被他用法力烘过了,重深坐在她的旁边,两人一起往下看,下面正是他们刚刚出来的梅林,在这里整片梅林都映入他们眼中,底下的人因为距离看起来像米粒大小,在这里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金华城内的炊火,雪又开始下了,白色的雪点洋洋洒洒地飘落,有一片甚至掉在她的眼睫上,雪花遮挡了她的视线,眼前似乎有什么拂过,云娘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已经落在他手心将要融化的雪花,云娘在两人身边做了个阻隔,将风和雪都挡在了外头,“这样就好了”,云娘笑笑。重深被她的微笑摄住了心神,眼睛只看着她的脸,喃喃问她:“你喜欢我吗?”,云娘脸上的笑有些僵,“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现在很好”,他听了倒没什么反应,转而问她:“我能抱一下你吗?”云娘被他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逗笑了,“自然可以,来吧”,云娘挺直脊背,等待他的拥抱,谁知他只是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手臂向他的肩头靠拢,云娘眼睛向上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眸子依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下面的嘈杂声此起彼伏,但并不影响这里的平静和温馨。

冬日的白天始终比夏日要短许多,寅时刚过,天色就开始暗了下来,梅林里的人已经渐渐离开,现在的安静同白日的热闹相比显得寂静凄凉,“回去吗?”,重深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身体,低头轻声问她,“回去吧”,她站起身,好笑地直了直腰。山下的车夫早就让她打发回去了,所以两人回去不过一瞬。

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紫衣停了停,然后招呼二人去用饭。“那位姑娘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说是营养不良又加上天寒地冻所以倒了,养些日子就好了,不过她还没醒”,云娘止住了她,“她是你救的,你安排就好,不用事事跟我说,你虽然是我雇来的,但我从没把你当作我的仆人”,紫衣听了惭愧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姑娘”,紫衣落后了他们两步,快速伸手擦了擦要溢出来的眼泪,赶紧跟了上去。

第二天,那名姑娘醒了,一直固执地要去拜谢恩人,底下的人怎么拦着也不行,不由的让人感慨这女子的重情重义,“既然如此,那姑娘跟我来吧”,丫鬟看实在劝不动她,又被她的执着所感动,就领了她去找了紫衣姑娘,等到了地,紫衣听丫鬟说这女子坚持过来,哦了一声就让人请了进来。女子病还没全好,由丫鬟扶着进来,紫衣坐在桌子后头查看账本,听到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又低下头继续查看,那天在门外倒没发现这女子长了这么一副倾国倾城的样貌,双目明亮似珍珠,两弯眉毛浓淡相宜,脸盘莹白如玉,下巴圆滑,双唇像玫瑰般红润,一身淡粉的对襟高腰柔纱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红粉青娥,沉鱼落雁也就如此了,这要是在她们怜香苑也是没有人的容貌能比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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