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来人呀!把我的手令拿过来。”

姜蠡何等诡诈之人,在他面前杨明昊的如意算盘,却显得有几分幼稚。

“杨长老果真是精明的生意人,看得细、看得准,也看得远,姜某拜服!拜服!”

他一面故作惊叹,一面从侍卫手中接过令牌,递交给杨明昊。

“杨长老,等会儿回去时,可命人拿上此令牌,到我军备营领取一些‘因地辛’。”

“军师,这是何意?”

“呵呵,实不相瞒,我军中也有不少将士感染风寒;

只因为落神峰和大盂谷战后,受伤士卒过多,军中药材大都用完,后续补给尚未到达,军医也束手无策;

幸好我在轩辕住过一些时日,知道濮水地界的百姓喜种姜根,他们多用姜片熬汤驱寒,这姜根药名就是因地辛;

我命士卒在各村落收集,如法炮制,确实有效,想必库中还有存余;

将军可以尽数取回营中,以解燃眉之急。”

“哎呀,多谢军师,多谢军师,事不宜迟,我这就去。”

杨明昊如获至宝,转身准备下楼,却被姜蠡劝住。

“长老莫急,再品上一杯茶,这可是濮水盛产的白毛茶,味道自与别处不同,取药的事情,交给士卒即可。何况,关于攻城的事情,姜某还有一些事项要与长老商议。”

“难道军师已经有所谋划?”

杨明昊自以为刚才一番说辞,已经起到效果,心中窃喜,赶紧将取药熬汤之事交办停当,安坐茶几前,期待想要的结果。

“谋划算不上,不过有几点疑虑。长老可知道,轩辕横每夜派兵偷袭有何目的?”

“自然是疲军之计,他就是想闹得我们整日不得安宁,好以逸待劳,趁机突围。”

“嗯!”

姜蠡点头表示赞同。

“姜某深知轩辕横的伎俩,长老所说是其一,其二便是试探。”

“愿听军师详解。”

“泉城长期被围,轩辕横绝不会坐以待毙,被逼无奈唯有突围,而妄图突破六十万大军的封锁,他们就必须找到最佳突破点,找到我们最薄弱的地方。连夜偷袭,哼!我看呀,轩辕横真是坐不住咯!”

“那照军师所言,轩辕横多半是要从我气宗某处突围?”

“长老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如果被人轻易识破,轩辕横又怎么配得上战神的名号,他连日偷袭你气宗还有兰陵,唯独对我蚩炎秋毫无犯,长老可知又是因何缘由?”

“他自然是知道军师善于用兵,要从你这边发力,肯定讨不了好,只能寄希望在其他地方突围,而我气宗自然是首选。”

姜蠡摇手表示否定。

“轩辕横可是巴望着我们这样想,这也是他偷袭的用意之三,疑兵。误导我们将兵力调入到你气宗方向,而后避实就虚,减少损失。”

杨明昊听到这里,如释重负,大口喝茶后追问:“军师这样说,轩辕横必是要从你们蚩炎某处突围咯?”

姜蠡也端茶,深饮一口。

感叹道:“哎,轩辕横厉害之处,也就在这里,我明明能看出他是疑兵,却看不清他最终的目的,实中藏虚,虚中带实,姜某也难以判断;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泉城确实支撑不了几天了,轩辕横肯定是在寻找机会突围。”

此时,秋雨渐停,丝丝细线化为点点珠玉。

姜蠡未等杨明昊反应,推椅到高台边缘,用羽扇指向泉城。

“长老适才说,泉城可利用秋雨解决断水之困,姜某深以为然,这也是我和子夔国师所料不及;

可城中缺粮却是事实,而且很快就会断粮;

长老所探查的泉城防御森严、城头甲士精神饱满,也是实情,但越是如此,越是表明轩辕横已经陷入粮草紧缺的困境;

长老试想一下,如果换做是你,会让敌军看出士兵挨饿、军中粮草不足?”

杨明昊跟着姜蠡走向边台,瞭望雨雾消散后,渐渐清晰的泉水城,对姜蠡的话将信将疑。

“现在快到午时,军中已经开始生火造饭,长老不是说每日都叫人探查,可有发现泉城炊烟有什么蹊跷?”

“这炊烟……”

杨明昊听了子夔好一段分析,深感相形见绌,面对这不着边际的疑问,更是云里雾里。

“哼哼哼……”

姜蠡轻轻摇着羽扇,显出几分自得。

“轩辕横善于用兵,城防也粉饰的滴水不漏,不过百密一疏,那不起眼的烟雾,就成了最容易忽略的破绽;

我每日都上高台,可不只是品茶,也从没有放过泉城的蛛丝马迹,城中炊烟逐日减少;

今日所看到的烟雾,较多日前减少大半,不过寥寥几处,深秋时节稍有烟火,空中必结雾气;

当日军报轩辕进驻泉城不下五万精兵,长老军中甲士在大盂谷虽有所损伤,但现在四万之众也是有的;

你可以看看自己营中,此刻的炊烟是如何?”

杨明昊望了望泉城冒出的烟雾,侧身又看了看自己军中的情况,再瞧了瞧身后不远处,蚩炎的伙食营升起的上千处浓烟。

他终于茅塞顿开,顿时瞪眼惊呼:“无粮下锅则无灶生火,无灶生火则无烟入空,泉城断粮无疑!军师果真妙算!妙算!”

两人交谈时天空渐渐放晴,连续数日的秋雨终告停歇。

濮水上空云雾消散,稀薄的云层依稀透出片片光亮。

“哈哈哈……来人呀!”

姜蠡内心激动不已,不由得发出又一阵得意、兴奋的狂笑。

此笑声绝不是因为杨明昊的赞叹,而是因为他看到雨后初晴的眼前之景。

更或许是他已经看到轩辕横即将惨败的结局。

“哈哈哈……来人,给兰陵国师传信,就说明日轩辕横必会带军突围,请他早作部署,并劳烦他移步蚩炎大营,共商对敌之策。”

部将接令下楼,姜蠡仍旧狂笑不止,杨明昊则是满脸惊愕。

“军师,轩辕横明日当真会突围?军师你为何如此肯定?”

“对,就是明日。这是轩辕横一直等待的机会,也是他唯一的机会。轩辕横,明日便是你的死期,哈哈哈……”

姜蠡完全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倒忽略了身旁的杨明昊。

“军师!?”

“哦!长老,我也是刚刚才想到,长老有所不知,濮水入秋后多阴雨;

因此这里的百姓流传一句谚语,‘久雨初晴必有雾,只听犬吠难入户’;

看这天色明日必定浓雾弥漫,轩辕横寄希望借泉城,来解除濮水城的危机;

却被我们围困近两月,如今山穷水尽,他如何能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哦!原来如此。”

杨明昊现在对姜蠡所言可是深信不疑。

“军师既然料定轩辕横所谋,想必也是想好了应对之策吧!”

姜蠡正准备答话,忽见刚才去兰陵传信的部将,急匆匆赶回高台。

他诧异问道:“不是叫你传话给国师,为何这么快就回来啦?”

“回军师,末将下楼时正好碰见兰陵信使,他所传之话与军师之意相同,他还说兰陵国师知道军师您行走不便,所以晚些会请杨长老一道过来。这是兰陵国师亲笔书信,请您亲自过目。”

姜蠡拆信一看,不禁摇扇感叹:“不愧是兰陵国师,竟与我不谋而合。”

杨明昊好奇凑过脸来,只见纸条上写着八个字——将计就计,擒贼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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