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里,两个朋友就风的样子与声音展开讨论,然后,李一马又将风的话翻译给小不点儿听,她开心拍手掌:“哇!海带叔叔,你好厉害呀!叔叔你现在是气象预报员了吗”

李一马说:“暂时还不是,不过这个梦想,以后叔叔会努力去实现。对了,小二郎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就是将来最想成为什么对不对”

他颔首:“对,就是长大以后想要成为什么,又想做什么事情之类的。”

她捧着脸细细思索:“姆妈和姐姐告诉我说,要我长大以后去做科学家,可是我都不知道科学家是做什么的好伐,她们最喜欢瞎讲八讲了。”

“所以你想做什么”

“我呀,将来要做老板,赚好多好多钱,给姆妈和姐姐买好多好多礼物,现在嘛,最想做的事情是乘飞机,在天上飞的飞机,你乘过没有啊海带叔叔。”

“乘过,很多。小二郎想乘飞机去哪里”

“想去天空,很高很高的地方。”

“为什么呢”

“因为那里可以看到天上的云朵,还可以从飞机上向地面上的人挥手啊。”

“为什么要挥手呢”

看到他略显惊讶的眼神,小不点儿说:“我看我的大百科上说,飞机起飞的时候,有人在下面对飞机上的人挥手,可是飞机上的人有时候会看不到,好无聊啊,所以我要挥手给他们看,对他们说拜拜啊。”

“这样啊,这样的话,得尽快去乘飞机,对他们挥手才行啊,否则他们太无聊了。”他望着她笑,捏了捏她的小下巴,亲昵道,“小二郎的这个梦想,我猜今年一定可以实现。”

“真的吗”

“真的,叔叔从不乱说话。”

李一马下午去弄堂里和小不点儿聊上半天,回来后开了一个长会,跟客户为了下季度的预算争执半天,会议开到晚上快下班前总算结束,会议室里出来后,拿上他的苏打水,拎着手机,去了三楼。

金不换下午躲在小竹林里抽掉半包烟,等他回公司后,也跑回办公室,眼睛时刻在关注他的动静,见他出来,瞅准时机,拔脚随后跟上,一只脚才跨上楼梯,姆妈来了个电话,喊叫着让她快点回家一趟,电话那头声音听起来嘈杂非常,有叫声有骂声,还夹杂着金老太的哭闹声。

她都不用问,铁定是姆妈和外婆又吵起来了。电话里,金美娣咿哩哇啦叫,一听,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

晚上下班前,金美娣突然接到lisa从香港打来的电话,讲说要提前结束暑假,问她是否同意下周一就让小不点儿去她家上课。金美娣是不关心休假上学这种事情的,在她脑子里,只有“孩子有人带”和“孩子没人带”这个概念。lisa突然结束暑假,回来上课,这么好的事情,她当然举双手双脚赞同,自己又不傻。

金美娣是比金不换还要急吼拉吼的性子,没了后顾之忧,觉得是时候了,在下班回家后,找老娘谈了一场话,和她摊牌,说小二郎渐渐大了,金不换的家当也越来越多,一间房间里面,挤四个人,大家都辛苦,打地铺也不是长久之计,实在无法,所以只能请她老人家卷铺盖回家。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金老太的事情,她已和金不换狠吵过两次,每次吵后都要别扭很久。从小被父母打骂长大,经历丈夫的出走,独自拉扯着两个孩子,金美娣这半生,可以说什么事情都见识过,也什么人都遇到过。

人家说性格决定命运,日子过成这样,和她的性格以及脑筋脱不了关系,成天骂金不换是十三点,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并不见得聪明到哪里去。但即便再糊涂,她却明白一个事情,这也是蹉跎半生的岁月回赠给她的唯一礼物:这世上无论什么样的感情,都可以有耗尽的一天。

而为了这老太婆,与自己将来的靠山与指望金不换无休止的争吵,冷战,本就不见得如何深厚的母女情在争吵中日渐干涸,直至消耗殆尽,这样的事情,她才不要做。所以就嘴上骂骂女儿十三点,二百五,但和当年金老太得知自己要与竹生结婚时,拿刀子满弄堂追杀她的事情她做不出,就是怕影响母女感情。

但这金老太,她是打定了主意叫二女金美娣为自己养老的,都已经在她们家扎了根,怎么肯轻易挪窝,所以不等她话说完,就开始耍起了自己的三板斧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满地打滚,四处喊叫。

金美娣气得要死,奈何不是老娘的对手,年纪大了,不能硬上,只能靠讲,但金老太扯开喉咙喊叫,连讲的机会都不给她。无奈之下,便打电话叫金不换回去,帮她一帮。金霸王一发作,连狠人金老太都要忌惮几分。

不过金不换没时间和她多讲,只匆匆说一句:“我现在有急事,等回去再说!”丢下手机,追到三楼,在暗房门口叫住李一马,“老板!”

李一马已经弯腰进了暗房门,闻言回身看她:“什么事”

“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下。”回头看了下阁楼那一头的十来个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忙碌客服们,“可以进去和你说话吗”

大概是从来没有让别人到自己的暗房中来过,他明显迟疑了一下,大约两秒之后,才点了下头,说:“ok,进来吧。”推开暗房门,提醒她当心额头,让她先进去,自己随后入内。

进公司这么久,他建于阁楼一角的暗房她还是第一次进来,因为小门低矮,从外面看过来,很容易产生一种内部必定狭小的错觉,弯腰入内后,却发现里面的空间竟然意外的宽敞。

暗房正对门靠墙摆放有一张宽大的工作台,上面摆满各种冲洗胶片的暗室器材,各种式样、各种尺寸的相机,以及笔记本电脑一台。相较于空间的宽敞,灯光则暗得有点诡异,且是那种极弱的橙红色,和灯火通明的外部仿若两个世界,让人有种身处七八十年代香港老电影中的感觉。

金不换进去后好一会儿才适应暗房内的红色光线,等眼睛终于完全适应后,忘记了自己要说的事情,好奇的四下打量。暗房的墙壁以及头顶上横七竖八的绳子上挂着他的作品,有南极的雪天雪地,也有非洲的夕阳余晖,一眼扫过去,几乎都是世界各地的风景照。

铺天盖地风景照中,人物照竟然也有一排,都是她。照片里的场景各不相同,有大街小巷,有餐厅酒吧,以及所有他们踏足过的地方。面对他的相机镜头,她或是开心大笑,或是生气皱眉,还有的在扮着滑稽的鬼脸。除此以外,竟然也有她在办公室里所拍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有的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工作,也有肆无忌惮大笑时的样子。

她脑中没有在办公室内配合他拍照的记忆,所以应该是偷拍无疑,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这些照片中,无论是摆拍还是偷拍,无论哪一个她,眼神都无不生动,面孔都无不极美,就连窝在座椅中发呆,目光毫无焦点,一脸漠然的望着窗外出神,眼睛中都透露着骨子里的天真,和出生没多久的小鹿一般,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可爱在里面。

然而奇怪的是,有时候他不带相机出去,请他用自己的手机帮忙拍照片时,几乎拍出来的每一张都是头大腿短,效果惨不忍睹,对此,他有自己的说辞:“因为你矮,我手机镜头的高度是你无法企及的视角,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是俯拍,没有办法。”

对于自己的照片出现在他暗房内,而且每一张都美到时间停止,令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她惊讶不已,一张一张去认真端详,直到他在身后发问:“找我什么事”

“一马哥,”她回过神来,抑制住内心深处温柔的颤动,清清嗓子,轻声问,“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言罢,小心观察他的表情。

“你说。”

“就是今天公司请的那个艺人戴蒙,可以把她换掉吗”

他侧着身子,闲闲坐在工作台上,并没有意料中的惊讶的样子,只是温和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

“或者你可以去问问美男哥,这种事情我一般不过问。”

“不,我只找你,你去和美男哥说。”口气执拗可笑,像是和向大人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无理。

他为之失笑:“你不说原因,就要公司莫名其妙把刚定下来的艺人换掉你知道我一向公是公,私是私,中途毁约这种事情不可能去做。”

她眼睛看向别处,避开他目光:“以前和她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帮人家小公司打工,那时处处受她排挤,也吵过很厉害的架,反正好讨厌她,你就当我小鸡肚肠好了。”

他点了点头,似是理解她的话,说:“是今天到公司来的那个艺人对吗可是你说晚了,公司和她应该已经签好合同,这个时间点提出毁约,会给大家添多少麻烦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替代的人选,付给她毁约赔偿金,还要去和客户解释为什么换人,不论最终结果如何,都会给客户留下不好的印象。”一下午的时间,她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她没有选择,否则她会活不下去。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提这个要求”

她固执道:“反正我就要你换掉她。”

“小金,这种事情和你平时要我买衣服包包和珠宝的性质完全不同,私下里,我会做令你开心的事情,但是在公司,我是商人,要为自己,为公司员工考虑,所以我只做赚钱的生意,只做对公司有利的选择。我不会因为喜欢谁就把工作都给谁做,自然也不会因为个人原因就把已经签好的合同又作废掉。你最好能理解我的立场,不能理解的话,就回去多想想。”

她已经发急,杵在他面前不动,心有不甘的盯着他:“那要怎样才能让你同意换掉她”

“公司找她做推广,自然是因为有钱可赚。答应你这个无理的要求,会有什么益处”

她眼睛瞅着他,闷了半天,一脸幽怨说:“何须叔叔多言,奴家自然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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