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湛差点别撞到了鼻子,一时间觉得颜面无光,转过头,齐宵避开了他的眼神。
齐宵想了想,为他找台阶:“这,听说孙老仵作的脾气确实有些怪异,叶公子莫要计较才是。”
李灵玉叹息着摇了摇头:“年轻!还是太年轻!叶公子,不是我说你,我们有求于人,怎能如此行事呢?”
叶湛被教训了,可也不生气,只是好奇地看着她道:“那依你之间该如何?”
李灵玉微微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笑容,齐宵莫名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见李灵玉转过身,就开始敲门,一边敲一边大喊:“爷爷,您快开门啊,我是您流落在外的亲孙子啊!您可不能不认……”
江灏等人:“……”
齐宵喃喃自语:“真想让李世伯来看看哪。”你这孙子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那个‘我’字还没说出口,大门一下子就打开了,李灵玉直接被拽了进去。
孙老仵作愤愤不平地瞪着李灵玉,李灵玉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见他的眼神由怒视转为怒瞪,还讨好地冲他笑了笑。
“嘿嘿,那个,老仵作,都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李灵玉羞赧地笑道。
孙老仵作也不是没见过地痞无赖的,可是这么无赖的官家少爷却还是头一次见,一时间竟觉得很是头疼。
李灵玉便凑了上去:“您就告诉我们呗!不然我可就在这认亲不走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孙老仵作,其实您是赚了的,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我这么俊秀机灵的孙儿!”
李灵玉不要脸的夸奖自己,孙老仵作冷笑了一声:“我可要不起你这样的孙子!”
“那你就告诉我嘛!”李灵玉立刻说道。
孙老仵作轻哼了一声,最后却道:“告诉你什么?有什么可告诉你的?老话说的好,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那凶手还能挑在大白天杀人?还不是得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街上无人的时候?”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要我说,当年皇上为了皇后娘娘取消宵禁,真真是色令智昏,搞得什么鬼魅魍魉地都跑出来作乱了!”
非议圣上是大不敬的死罪,但孙老仵作却浑然不在意,只是江灏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他摸了摸鼻子,静默不语。
李灵玉眼睛却是一亮,她深深地作了一揖:“多谢孙老仵作提点!晚辈这就告辞了!”
李灵玉说着,拉着还一头雾水的叶湛和若有所思地齐宵转身就向外走,孙老仵作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聪慧、机敏,最重要的是还热心,多好的苗子啊,若是可以跟他……
孙老仵作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在想什么呢?以那少年的出身,怎么可能去做这贱业?
几人走出院子,叶湛还是一头雾水:“我们这就走了么?可是还没有问清楚啊!”
李灵玉刚要开口,却看到江灏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她不禁也是一笑:“看来江兄已然明白了!”
江灏一双墨色眸子对上了她,“哪里,比起灵弟还是慢了一步!”
叶湛绷着一张冷峻的脸不再开口了,虽然他什么都没看出来,但是总觉得现在说出来,对他很不利的样子,好像他很笨似的。
齐宵一直在细细思索,听到二人的对话,却突然一抚掌,笑着道:“我明白了!”
三人相识一笑,叶湛的表情更不好了,四个小伙伴,只有他一个人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人生为什么要如此艰难?以前据说他也是聪慧伶俐的。
还是李灵玉比较体贴,笑着给叶湛解了惑。
“其实老仵作刚刚已经说过了,他先是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我记得叶公子说过第一个死者,最后一次有人见到他是三月十六,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了,我记得那天晚上下了雨,我娘还特意过来叮嘱过我,”李灵玉说着,看向了齐宵:“可是我们去检查尸体的时候,死者的衣物并没有被水浸泡过的痕迹,那么说明他是雨停了之后被杀的。”
江灏微微微微颌首继续说道:“那天的雨下的不大,子时过后便就停了,街上又无人,只能是丑时。”
“为什么是丑时?”叶湛不禁问道。
齐宵此时开口道:“那是因为寅时以后,街上的小贩都要准备开张出摊了,如果凶手要杀人,绝对不会冒险被人看到。”
叶湛这才恍然大悟,然后又问道:“那赵达呢?”
“赵达是在宵禁的时候死的,”李灵玉说道,“本朝虽没有宵禁,但是前朝却是有宵禁的,赵达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亥时。”
江灏点了点头,宵禁的事,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孙老仵作职责在身,关于案情不能直言告诉我们,所以便用这样隐晦的方式来提点我们,也是用心良苦啊。”
李灵玉微微颌首,她越来越觉得这个江灏非常对她的胃口,两人的想法总能不谋而合,他也能跟上她的思路,似乎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的脾性就格外的合拍了。
叶湛没说话,用心良苦,也要有人能领悟到才行,刚刚的情形他们都见到了,李灵玉和江灏都是第一时间就领会道了孙老仵作的意图,而齐宵虽是迟了一步,出来后却也明白了,反倒是他,却是需要解释一遍才明白。
果然啊,他不适合走文举之路,他就是应该走武举,以后上战场保家卫国,这才适合他!
没有人知道,潜移默化中,叶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走上另外一条路上了。
李灵玉等人也不会知道,这次的事给叶湛的影响有多大。
直到很久之后,叶朝明找上门来,怒斥李灵玉带坏他儿子,李灵玉还是一脸无辜,她是真无辜啊!
此乃后话。
现在既已知道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四人精神都是一震,没有迟疑,他们当即赶去了金元赌坊,调查在两个死者死亡的时间段里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嫌疑人。
李灵玉走了两步,脚步突然一顿。
江灏不禁看向她,还未等李灵玉开口,他便已经开口道:“我已经让北叔去调查另外一家赌坊了,估计最晚明天就会有结果了,你不用担心。”
李灵玉微微诧异了一下,旋即微笑着颌首:“江兄考虑的果然周到!”
她夸我了!江灏莫名的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所包围,他抿了抿唇角,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唇角,只是严重的笑意却怎么都瞒不住的。
李灵玉还是认为,整个案子都围绕着金元赌坊,金元赌坊是非常重要的线索,所以几人还是先去了金元赌坊。
李灵玉还说,他们从来没真正进去过赌坊,一会还要玩两把呢,被江灏义正言辞地警告了。
就连叶湛也是一本正色地道:“赌博害人害己,李三金跟赵达因好赌连命都没了,你居然还敢碰这个?难道不要命了么?”
齐宵也跟着道:“李伯父只有你一子,你若是不学好,让他可如何是好?”
三个人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地看着李灵玉,李灵玉头都大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小玉,连连告饶,并且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进去。
“我保证,我跟三位公子发誓,绝对、绝对不会踏进金元赌坊半步!”李灵玉举着手一脸无辜地说道:“这下三位兄台总能相信我了吧?”
就着,江灏也不满意,皱着眉头说道:“不进便不进了,又不是不信你,何苦发什么誓言?”
李灵玉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地冲着他笑。
几人这才重新出发向金元赌坊走去,只不过他们没想到,他们连金元赌坊的大门都没进去。
看着金元赌坊门前的那几个穿着官差制服的衙差,几个少年的脚步皆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