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谖提着食盒往荣禧堂走,明明没装几个月饼,却是越提越手酸,从左手换到右手,从右手换到左手……怎一个累字了得。
她伸长了脖子希望琥珀来接她,可前方连根人毛也没有,只得提着食盒一步一步往前挪。
走到拐弯处,猛地看见一个人立在路中央,把若谖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定晴一看,是卫总管,拍着胸口抱怨道:“卫大叔怎么站这儿呀。”
卫总管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食盒,边走边歉意道:“在下有些事要亲口跟小姐说,故此等在这里。”
若谖甩了甩酸痛的胳膊问:“什么事?”
卫总管迟疑了半晌,才道:“小姐切不可把青梅留在身边。”
若谖一听,心咯噔一动,今儿已是第二个人提醒她要防备青梅了。
卫总管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误会他搬弄是非,忙解释道:“在下并非学那些长舌妇,只是刚才夫人找在下,问昨儿在下见了小姐都说了些什么。
在下心里奇怪,这点小事夫人怎得知的?等从夫人那里出来,恰遇青梅来见夫人,在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青梅把小姐的一举一动禀与夫人。
虽说这也没什么不妥,但毕竟是卖主,青梅现只把小姐的行踪告诉夫人,要是有一天告诉外人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姐要早做定夺。”
若谖听了,只说了声“知道了。”,卫总管也没再多嘴,一直送她到荣禧堂前方才转身走了。
若谖进了宴息处,把自制的月饼奉给老夫人,老夫人自是喜得合不拢嘴,一迭声命翠玉切了个莲蓉的她尝尝,赞不绝口道:“真好吃!”
当时宴息处还有女客,老夫人命丫头把月饼给女客们分食了,众人交口称赞。
女客中有个世故老道,见风使舵的女眷一脸笑说道:“难为谖丫头小小年纪竟这么有孝心,大病初愈就惦记着做点心给祖母、母亲吃,真是贞静贤淑的大家闺秀,又展样,又有心,怎么叫人不喜欢不疼爱!”
老夫人听了,满面喜洋洋。
从宴息处出来,回到自己房中,若谖有些累了,便派了红香去把剩下的月饼给娘亲送去,自个儿进了房,看着床边梳妆台上的几盏水花灯出神。
她当时买这些水花灯时,本意是中秋那天在长安城的玉带河里放了,然后许下自己的心愿。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昨晚竟然病倒了。
红香提着月饼到了慧兰苑,可巧许夫人正闲着,听红香说月饼是小姐亲做的孝敬她的,高兴得看开眼笑,道:“我正想吃月饼,谖儿就送来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就是贴心。”亲自抓了几把钱赏给红香。
红香捧着钱喜滋滋的走了,许夫人立刻叫了自己院里的小丫头,把月饼分与她们,道:“我是克化不动这甜腻的东西,又怕白放着坏了,辜负了谖儿的一片孝心,不如你们替我吃了。”
几个小丫头自然欢天喜地地拿起月饼吃起来。
青梅按约定等在垂花门处,谁知左等右等,不见人来。
正等的不耐烦,拔脚欲走,就见黄夫人向她走来,到了跟前问她:“你家小姐为何不待见你?”
青梅撇嘴道:“只因奴婢性格耿直,说话不中听,所以小姐嫌了奴婢。”
黄夫人环首四顾,四下无人,直接了当地问:“你愿不愿离了你家小姐,换个梧桐枝栖身?”
青梅听了,暗猜,难道黄夫人要自己当她的贴身丫鬟,若果真如此,简直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到时看谁敢小瞧自己,就是小姐见了自己,也得礼上三分。
她越憧憬就越心花怒放,连声应着“愿意!”
黄夫人脸上露出“鱼儿上钩了”的微笑,道:“不过之前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
青梅一听,脸上的笑如风卷残云般消失殆尽,暗想,果然没有天上掉陷饼的好事,当即闷声闷气地问:“什么事?请夫人明说。”
黄夫人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需你把这个偷偷放进你小姐的药里面即可。”说着,递与她一个细小的用蜡封着口的竹筒。
青梅刹时明白过来,惊恐地盯大眼睛道:“毒……毒……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般,一口拒绝道:“我可不敢!”
黄夫人看不起她胆小,嘲笑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要这么没胆量,就一辈子任人拿捏!”
青梅还是不敢接。
黄夫人见状,只得收了竹筒,恨恨道:“指你天堂路,你偏往地狱钻!”转身便走。
青梅听了心惊,黄夫人的话里分明藏着杀机——也是,自己知道她的阴谋,又不与她合作,她当然要杀人灭口!
自己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青梅壮胆冲着黄夫人的背影喊道:“夫人若敢动奴婢一根汗毛,奴婢就把夫人想毒死我家小姐的秘密嚷得人尽皆知!”
黄夫人满不在乎道:“你尽管嚷去!我就说你在我面前搬弄你家小姐的是非,被我训斥了一顿,你便乱咬我!到时看你家老夫人夫人是信我的话,还是信你的话!”
青梅听了,呆若木鸡,心里七上八下不安起来。
黄夫人说的对,此事真的闹到老夫人夫人面前,园子这么大,黄夫人随便把毒药扔在哪里,只要众人搜不到,她就是无辜的,而自己却是有搬弄是非、出卖主子的前科,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黄夫人见青梅被自己的话语镇住,冷哼一声,得意洋洋地走了。
青梅好容易回过神来,忐忑不安地回到东次暖间,刚要进屋,就听到若谖对红香道:“你明儿起就去跟佘妈妈学梳头,不然显得我离不开青梅似的。”
青梅一听,如坠冰窟,心冷透了,原来小姐已经随时弃之如蔽履般要将她抛弃了,将牙一咬,在心里道:“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转身疾步往荣禧堂外走去。
黄夫人一路沮丧地出了方府,在心里盘算,收买若谖贴身丫鬟的路行不通,该另想一个法子了。
她刚准备上马车,就听青梅气喘吁吁地叫住她:“黄夫人!等等!“
黄夫人回头见是她,不禁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