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战战兢兢的伸手探鼻息的时候，发现人真的已经断气了的时候，他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此刻的他语无伦次，颤巍的将帕子给藏倒了袖子里面去。
“少爷，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啊。”
“醒来？我让你看着我祖父，你居然偷懒睡觉？”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拼命的摇头，摸着自己的脖子：“是有人把我打晕了过去啊，二少爷，您看啊，这儿肯定还有伤痕的。”
说罢，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将还酸疼的地方漏了出来。
那后脖颈处确实有一大块已经青紫了的地方，谢志成的瞳孔猛的瑟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他漏掉了，忽略了。
到底是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忘记了。
他有些转不过来弯，十分自责的一锤桌子，懊恼万分：“都是我的错，我要是好好的看着祖父，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谢老国公去了，在谢府起了一场无名的大火之后……
这事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一个早晨便轰动了整个京城，不仅仅因为谢老国公乃是三朝元老，而更重要的事情是谢家和三皇子的府邸一同起了大火，这才是阴谋的所在。
云中殿内，龙将夜和慕九坐在一起正在用早膳。
慕九看着外面的骄阳升起，今天又是阳光姣好的一天呢。
楚公公手拿拂尘，快步的到了卧房内、
“皇上，出事了。”
龙将夜正慢条斯理的用膳，见楚公公的步伐稍微有些凌乱，开口轻斥：“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皇上，谢老国公，他，他已经病逝了啊。”
慕九拿着勺子的手微抖，似乎是知道什么但是终究不敢开口。
只是她确定了自己昨夜偷听到的那个词，证明了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的杰作。
“晓瑜前朝与后宫，罢朝三日以表示默哀。”
他松了一口气，言闭牵起女人的手，两个人并肩的往宝华殿去。
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这才早上，燥热的骄阳便洒满了整个皇宫。
慕九的掌心渐渐的出了汗，立于宝华殿的殿门之前，龙将夜松了她的手。
“怕？”
慕九听到这话，立马下意识的摇头。
“没有怕、”
“都是朕自己的业障，你怕什么。”
龙将夜丢下这话便率先走了进去，他此刻虔诚的跪在蒲团上面，似乎是在祈祷些什么、
慕九缓步走了进来。
“皇上，臣妾先去找师傅，九儿有些话要跟师傅说。”
龙将夜轻微的点头，同意了慕九的话。
慕九从右边往里面去了，她走了之后，楚公公便懂事的让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这缥缈着无尽檀香的大殿之内，就只剩下龙将夜一个人了。
“额娘，当初害您的人，儿子都送去见您了。您可以瞑目了。”
他的眼眸里面一片哀伤，并没有预料之中那样大仇得报的欢愉。
龙将夜已经二十，他母妃在他五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没有母妃疼爱的这十余年，他韬光养晦，收敛锋芒。
在未曾真正的掌权之前，一直都是一个小透明王爷一般的存在。
不得皇上的重视，也不得文武百官的支持。
但是他在暗地里面培植自己的势力，致力于搜索文武各大重要官员的弊处已做要挟。
在局势未曾紧张之前，他不显山不漏水。
但是他的心里藏着无尽的深仇大恨，特别是当他查到就连父皇的病逝都与谢家有关的时候，他想要报复谢家的心更加的强烈了。
那些个暗害父皇和他母妃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今他已经荣登大宝，站在权力的顶端，他想要报的仇，都已经报。
如今他想要与之相守的人，他也已经寻到了。
只是这条路走得坎坷，踏着累累白骨，他才登上这权力的顶端。
时至今日，他的这双手也染了无数的鲜血。
这么多年以来他步步算计，才会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他甚至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闭眼之前是算计，睁眼之后又是新的套路。
说实话，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累了。
龙将夜缓慢的睁开双眼，直视着闭着眼的佛像。
“您为什么总是闭着眼睛呢？”
低声喃喃的问那佛像
自然无人应他。
他的这句话随风很快便消散了。
殿内檀香袅袅，烟雾缭绕，男子虔诚的朝着佛像拜了三拜。
外面的骄阳燥热，慕九的心里其实更加躁动，踏着沉重的脚步，她到了后院。
后院里面养了不少的花草，藤架遮了大片的太阳，投下斑驳的浅影。
细腻幽微的花香伴着微风，吸入慕九的肺腑，拂走了她心头的点点燥热。
一个小沙弥带着她往庭院而来的，又引着人到了凉亭处坐下。
“俪妃娘娘在此稍后，我这就去请大师出啦。”
“嗯。”
慕九有些心事重重，坐下之后便斟了一杯茶拿在手心，迟迟也不喝下去，只一心在那儿发呆。
她的脑子里面嗡嗡的，还在回想昨夜的事情。
昨夜她确实听到了一点点，只听到了上路二字。
再联系她曾经了解到的一切，慕九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这个男人恨谢家，娶那谢娉婷也不过是为了要得到他背后的势力。
若说为什么要恨谢家。
慕九心想就算她不去刻意调查也该明白是为了什么。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个男人韬光养晦了那么多年，想必隐忍的万分痛苦吧。
她怅然的舒了一口气，如临大敌一般的拧着眉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
连身后来了人都不知道。
直到悔悟大师都在石凳上面坐定了，率先开口说了话，她才惊觉。
“小九似乎很迷茫？”
悔悟大师那双似乎看透了一切的双眼落在她手上拿的那杯明显已经凉掉了的茶水之上。
慕九敏感的如同一只猫，对他的这句话反应有些大。
只见她猛地抬了头，语气结巴：“师，师傅，您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
“是我失察了。”
悔悟大师坐定，那似乎要将慕九整个人都看穿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让慕九有些如坐针毡。
不过很快慕九便起了身，朝着悔悟大师恭敬的跪了下来
悔悟大师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将人给扶了起来。
“小九，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慕九轻轻的拂开他的手，反而扶着他坐了下来。
“师傅，小九谢您当年救命之恩。”
说话间，她十分虔诚的朝着悔悟大师磕了三个头。
但是这些话如同炸弹一样，炸的悔悟大师脑袋嗡嗡嗡的响，连要将慕九扶起来的动作都僵了。
“你，你都知道了？”
悔悟大师的语气有些轻颤，甚是意外。
慕九抬头，眼眸里面藏着无尽的哀伤。
“来，你起来，你有话就跟师傅说。你且跟师傅说说，你是如何知道的？”
说话间他抬手将慕九给扶了起来、
见悔悟大师盯着自己，似乎是在等自己的下文，慕九便也不做任何的隐瞒，将那慕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皇上已经派了人送他走了，想他此去回了苗疆，苗疆早就已经乱做了一团吧。”
慕九的语气有些唏嘘，此刻她兴致不好，垂着脑袋有些哀伤。
“小九很听师傅的话，没有怨恨过他们，但是小九的心里觉得沉甸甸的。早知道背后的事实如此的不堪，我宁愿不知道。”
这才是慕九的真话，她昨天在那慕江面前表现的冷漠，都是伪装的。
“小九啊，这也是当初师傅不将事实告诉你的原因。十八年了啊，也是因果报应，只是为师没有想到他们会过来寻你。”
这是在变相的承认，慕九确实是被母亲从小就抛弃的孩子。
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原因，就是为了要保住自己手中的势力。
提起那远在十八年前的旧事，悔悟大师也有些感慨。
那些事情似乎听着久远，但是又仿佛近在眼前。
那个当初在襁褓里面总是到了黄昏便哭闹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还已经牵手良人。
悔悟大师替她斟了一杯茶，慕九恭敬的抬手接过，放在掌心却迟迟喝不下去。
“师傅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慕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猛地抬头的时候发现悔悟大师在盯着她瞧。
慕九被看得不自然，率先问了句。
“师傅只是在想，小九一杯香茶在手，却辜负了它。”
这句话表面听起来，是在说慕九手上捧着的这一杯早就凉透了的茶水，但是却意有所指。
慕九一时间没有理解他具体是指的什么，只是忽觉手上的这杯凉茶成了烫手的山芋。
她一口气将杯中凉透的茶喝下，肺腑处传来细微的清凉，舒服至极。
“师傅具体指的是何物？”
“你手中的这杯茶，茶杯需要经过烈火煅烧，还要老师傅勾勒这精美的图案。片片茶叶从采摘到炒茶，这又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才得它的片片留香。这泡茶的露水嘛，就不用多说了，还是那些个早起的下人天色未亮之时便起床收集。这些都组合在一起才得这么一小杯香茶，可见它的来之不易。你却因为要思考旁的事情而辜负了它。”
慕九闻言，面上闪过愧疚的神色。
“是啊，我手里握着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不该辜负。”
说话间慕九将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才开启了真正的话匣子。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