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强颔首：“是的，不过有一位太医病的也重，将他一个人隔断在一家客栈里面呢。”
慕九脚步一顿：“带我过去吧。”
孙强也一愣：“慕大人，您不先去见我们县丞么？”
“墨书，你去跟县丞大人了解一下这边城的情况，我要去看看楮墨。”
说话间，慕九又催促那人带自己去见楮墨。
因为瘟疫的缘故，这往日最繁华的宾如云酒楼也早就歇了业，此刻已经被官家征用了。
所有的房间都用来存放所有的药材和粮食，门口还有专门的人把守着。
楮墨被安排在二楼最靠边的一个房间内。
“大人，那楮太医就在这间房了。”
房门紧闭，空气一点点也不流通，房内就点了一盏蜡烛，气闷的叫人难受。
慕九进去的瞬间目光就瞧见了躺在床上面前的慕九，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走了去。
床上的男人已经消瘦的没有了样子，头发如同枯草一样，再无生机。
慕九的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将他的手给牵在掌心，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他的掌心冰凉。
已经死了？
这是死人的透凉。
慕九的心都吓得慢了半拍，她颤巍着手朝着他的鼻息探了去。
气息过于微弱，慕九根本感觉不到。
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前，慕九深吸了一口气，静了心的去倾听。
幸好，幸好，她来的还及时，他还有微弱的心跳。
她舒了一口气，而后才开始静了心的给楮墨检查。
拿过蜡烛，天黑的紧，慕九瞧不太清楚楮墨身上的症状，只能闻得到他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这不同于夏日多日不洗澡的臭味，而是有一股说不来的腥臭味道。
“墨竹，再点两盏蜡烛来。”
墨竹的效率快得很，见慕九的手在楮墨的身上寸寸的抚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一个皇帝的女人，摸旁的男人自然是不妥。
可是作为一名医生，慕九不觉得自己所做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撩开楮墨的衣袖，慕九的双眸紧眯。
楮墨的胳膊如同枯木脱了皮，并且脱落的斑点处黑的可怕，仔细凑了近去闻，还能闻到里面似乎腐烂了的味道。
皮肤病？
慕九下意识的否定了，让墨竹将蜡烛拿的更近一点。
“大人，这怎么跟枯树枝一样啊？脱这么多的皮，这样的病症，属下这么多年还没见到过呢。”
慕九的眉头皱的极紧，她也没见过这样的病。
她咬唇轻语：“不是皮肤病的话，为什么皮肤会这样。”
言语间她摸了摸楮墨的额头，额头很凉，如蛇冰凉的肌肤，是低烧。
“墨竹，把楮墨的上衣全脱掉，我得看他身上的样子。”
墨竹拿着蜡烛的手一抖，但是还是听从了慕九的吩咐将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楮墨身上的衣服全都脱掉了。
慕九的手寸寸抚过楮墨身上的肌肤，冰凉如蛇，哪怕现在这房内的温度闷热的很，楮墨的身子却凉的如同冰块。
而且离了表层的那一层肌肤，从四肢开始，一直往胸口蔓延。
慕九甚至都在想，是不是等这青黑色蔓延到了心脏的位置，便回天无力
了。
其实楮墨要不是心脏还有点跳动，慕九都要怀疑这人已经没了。
她一边勘察着楮墨身上的病情，一边在脑海里面快速的思索自己前世碰到过的案例。
可是楮墨的症状与所有的临床实验没有任何的想通之处。
“叩叩叩、”
有人敲了门进来。
是之前的那个孙强，此刻端着简单的四菜一汤到了慕九的房内。
“大人，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了，先吃点东西吧。”
慕九没有用膳的心思，一边检查楮墨的症状。
“我问你，谁是第一个被发现得了瘟疫的人？”
孙强一愣，在脑海里面思索了一番，而后道：“是城东的一平名房里面叫做李三的，不过他都已经死了很久了啊。尸首都烧了。”
“一开始的症状是什么？”
正问话间，门外又来了几位太医。
跟楮墨一起过来的孙太医此刻脸色不是很好，见到慕九的瞬间就觉得他熟悉，看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谁。
“慕大人，您怎么来了？”
他甚是惊讶，慕九不是该成了皇上的妃子么？
怎么跑边城来了。
方才慕九他们才来了没多久，便有人告知他们宫里又派人来了。
这三个太医就想着来看看这一次宫里又派了哪个太医来了。
可是孙太医傻眼了。
“先不说这个，孙太医，这瘟疫被感染了的人，一开始的症状是什么？”
提到这事，几个太医皆一脸愁容的坐了下来。
由此可见，这瘟疫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孙太医搓了搓手，对慕九也没有丝毫的隐瞒。
“一开始就是一个小黑点，但是慕大人您可千万别小瞧了这小黑点，黑点处皮肤奇痒无比。”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过不了几天那黑点就渐渐大了。”
“慕大人您也该知道的，一般的皮肤病瘙痒都是从外面开始的，可是那些人所有的痒都说好像是嵌在皮肉里面，把身子挠烂了都不行啊。”
孙太医一下子说了许多，气氛一瞬间静谧了下来，肃穆的很。
那几个太医都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床榻上面的楮墨。
孙太医唉声叹了一口气，十分自责的开了口。
“都是微臣不好啊，那天晚上本是我当值，可是楮太医见我白天也累的够呛，这后生又体谅我年纪大，就想着替我守着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害怕他们闹了起来。”
“本来我想着一早就去替他，可是到了那儿之后才发现楮太医已经晕了过去，手臂上一个不小的黑点呢。”
“晕了过去？”
慕九好奇的问了去，方才问他别人的症状之时，怎么没听到他说会有晕过去的症状。
“是啊，说来也怪，同样是得了瘟疫，别人都不会像楮太医这样一开始就晕过去、”
慕九一把掀开楮墨所盖的被子，一股难闻的味道就四散了开来。
“孙太医你的意思是，从那天早上楮墨晕过去起，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么？”
“是啊，其实有句话，微臣想跟大人您说一下。”
慕九蹙眉，语气含着着急：“都这地步了，还有什么能瞒着的，快说吧孙太医。”
只见那孙太医深吸了
一口气，语气甚是沉重：“从得瘟疫到断气，绝对不超过7天，楮太医他，5天已经过去了。”
孙太医的话如同一记闷锤狠狠的敲打在慕九的心上。
她在心里居然对龙将夜生出了一丝埋怨，怪他一直瞒着自己不让自己知道。
此刻她将楮墨冰凉的手拿在掌心，瞧着他已经迅速消瘦下去的面庞。
对着床榻上面毫无知觉的楮墨低低喃语：“你放心，我一定救你。”
这话说的过于小声，那些人都没有听清楚。
只是他们觉得慕九这样的牵着楮墨的手有不妥，可是此刻房内的气氛被瘟疫笼罩着，气氛低沉的骇人，也没有拿这种事情出来说。
慕九的医术，他们三个太医在太医院也是有所耳闻的。
纯太妃的腿疾，皇后娘娘的眼疾。
就这两个成功的案例，就足够让这些人彻底的信服慕九。
慕九着急，草草用了膳，便去驿站看那些被隔离了的人。
墨竹和墨书在去的路上，捡着人少的时候劝了句。
“大人，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慕九确实累极了，可是此刻她站在驿站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我没有时间休息了。”
还剩两天，慕九就算是拼尽自己所学的一切，她也要将楮墨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说完这话，她带头越过那些护卫，一脚跨进了驿站。
驿站里面难闻的腥臭味道比外面的街道更甚，若不是知道这里面关着的是人，慕九甚至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进了蛇窝。
孙太医自然也是跟着来的，此刻他用草药做成的药包捂着鼻子，给慕九解释。
“慕大人，这里面是才得了三天的，症状比较轻，那边是4天以上的。分隔开的。”
驿站里面各个房间里面都住着不少感染了瘟疫的人，那些人痛苦难当，似乎要将自己身上的血肉给剔干净才会觉得爽快。
铁栅栏里面，躺着不少人。
慕九站在栅栏外，预备抬脚进去的时候，孙太医阻止了。
“大人，您可千万别进去了。您要是出了事，我们这几个人都担待不起啊。”
“怕什么，我就不信我看两眼就能感染了瘟疫。”
走了两步，慕九转回头看着他。
“不过我倒是忘了问了，这瘟疫都是怎么传染的，肌肤接触传染的还是用得瘟疫人的东西才传染的呢？”
孙太医眉头皱的极紧：“就是这地方奇怪了，我们比你早来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有搞清楚到底怎么传染的。”
慕九拿起一个人的手臂看了看，确实是跟楮墨一样的症状。
只是这人的症状比楮墨要严重的多。
浑身上下，连脸上的肌肤甚至都已经在脱落，带着不正常的颜色。
早就已经昏死多时，这点微弱的心跳，想必该要死了。
慕九的心一直被瘟疫所带来的死亡笼罩着，眉头皱的极紧。
慕九捏着这人冰凉的手臂，又扯了一块他已经脱落了的死皮，放在烛火之下细细的观看。
死皮上面居然还有些纹路。
慕九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蛇蜕皮。
又联想到了之前孙太医说的，从发病到身亡只有七天。
七天，似乎是一个周期。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