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痛得很，你轻点……”
楮墨听到这话，动作不由得更加小心翼翼了，怕碰疼了她。
“慕九。”
慕九有些昏昏沉沉的，此刻躺在地上不动，任由着楮墨在她身上给她上药，听到楮墨轻轻的唤她，轻声的应了句。
“嗯？”
“你有点高热，我已经给你喂过清新百花丸，只是你这脸上的伤，要细细调养了。”
慕九听到这话，有气无力的哼笑了一声：“捡回一条命是我慕九福气大，不过一条疤，何必在意。”
“可是对于女子而言，容貌不是最重要的么？”
慕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在思忖这句话，嗫嚅了一下唇瓣：“皮囊而已。”
楮墨没再接话，只是小心的给慕九处理身上的伤口，等到处理完了之后，天边都已经泛了鱼肚白。
慕九实在累极了，发了高热困倦的很，早就已经睡了过去。
楮墨给她细细的上好了药，之后又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走了。
慕九是被一盆寒冷刺骨的冷水泼在脸上给泼醒的，她冻的浑身哆嗦，被水呛过之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醒了？来人，将慕九给拖出来。”
慕九被泼了一盆冷水，有短暂的懵逼，浑身的疼都还没顾得上，就又听到人说将自己给拖出来。
“你又要拷打我？”
那牢头听到这话讥讽的一笑，语气甚是傲慢：“今儿个府尹大人要审问你。”
慕九听到这话，无力的垂了头，她在想幸好昨夜楮墨来过，否则依着如今这恶劣的天气，自己昨晚可能已经冻死了。
慕九是被人拖上公堂的，脚边还流下了许多的血水，污了干净的公堂。
慕九头发散乱，囚服上面沾满了慕九身上的鲜血，狼狈极了，短短几天的时间，看不出当初在皇帝身边当差之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堂下何人？”
慕九吃力的抬头，看向那明镜高悬之下的府尹，那府尹的眼睛小小的，看到慕九居然敢直视于他，很快就勃然大怒了。
“说，是不是你偷了给皇后娘娘用的药？”
“我没有。”
慕九没多少力气去辩解，声音小的很。
“没有？那灵芝草难不成是自己生了脚跑到你房间里面去的？看见这张纸没？你赶紧把押画了，我们都省事。”
慕九有气无力的冷笑了一声，心想着那龙将夜真的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了吧。
慕九淡淡的垂眸，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府尹以为他马上要画押了，便一个眼神示意让师爷将字据拿过去让慕九签字画押。
慕九接过，认真的将这字据给前后看了一遍，然后当着府尹的面，将这字据给撕掉了。
“大胆，慕九，你居然敢藐视公堂？”
“我藐视公堂又如何？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偷过皇后娘娘所用的药，你们屈打成招，没有人性。”
“人性？你说本官没有人性。”
说道这儿，那胖胖的府尹似乎跟被气笑了似的，笑面虎一般带着股狠辣，毋庸置疑的吩咐。
“本官今天就告诉告诉你什么叫做人性，来人啊，慕九藐视公堂，重打二十板子。”
慕九又被打了二十板子，雪上加霜，慕九二十板子没有挨完，就在公堂之上痛晕了过去。
这可吓了府尹一跳，上面的命令是给点教训，却千万不能出事让人死了。
所以府尹战战兢兢的跑到御书房给龙将夜回话，龙将夜淡淡的摸了摸自己有些扎手的胡子。
“这件事情朕自有主张，且先将慕九晾那里吧。”
府尹还以为皇上要怪罪自己呢，听到这话就松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面细密的冷汗。
“是，那微臣要请太医去看看慕九吗？他被打的够呛，快要差不多了。”
龙将夜摇了摇头：“朕自会安排太医去牢房。你且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府尹退下去，墨楠才开口疑惑的问道：“皇上，你为何就确认这慕九不会认罪？这要是认罪，得少受多少罪。”
听到这话，龙将夜反问：“若是你，你会认罪吗？”
墨楠连思考都没思考就摇头说道:“属下自然不会。”
“那就是了，慕九是个有傲气的人，不是他做的事情，就是再如何严刑逼供，都是不会认罪的。”
“那皇上您就不担心那些人下手太重，慕九看着就身子骨弱，万一没挺过去怎么办？”
龙将夜其实存了心要折磨慕九，要搓一搓慕九的锐气，自然不会让慕九轻易就死了。
所以就算他知道那个太医院的小太医楮墨偷着去看慕九，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做不知道。
但其实最主要的就是，龙将夜要收慕九做自己的眼线，让慕九成为自己监视北定王的反间谍，楮墨是主要的反转。
慕九没有家人，没有可以威胁的地方，只有让慕九的心中有了牵挂，有了弱点，这样才可以更好地利用。
而楮墨就是那个人。
龙将夜说不上对慕九多么的了解，但是慕九如今有牢狱之灾，若是慕九当楮墨是朋友，肯定不会让自己连累了楮墨的。
而这一点，龙将夜恰好可以拿来好好的利用。
“楮墨私下去看慕九，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等到慕九对楮墨心生感激的时候，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了。”
墨楠一下子没跟上龙将夜的反转，听到这话心存疑惑，开口问道：“皇上，这网怎么收才会显得不漏声色，这不太好办。”
龙将夜听到这话，只是内心冷笑了一声，胸有成竹的吩咐道：“你将慕九被打的半死的消息传到太医院去，楮墨自然会去。”
“是，属下这就去。”
其实也用不着墨楠刻意去散这样的消息，楮墨一直都在担忧着慕九的情况，听到慕九又在公堂之上被赏了板子，早就着急了。
他再也等不到半夜了，天色将擦黑就提着药箱朝着天牢去了，同时又在袖子里面装了许多的银子，预备用来贿赂守门的狱卒。
牢头在天牢的门口焦急的转来转去的，见到一个穿着太医服饰的楮墨来了，眼神一亮，连忙抬脚迎了上去。
“这位太医，您是皇上派来医治那慕九的么？”
听到这话，楮墨愣了一瞬，然后点点头：“是的。”
“您怎么才来，那慕九都快要没气儿了。”
听到这话，楮墨再也忍不住了，拔脚就往天牢里面冲，也不要人带路，轻车熟路一般的朝着慕九的牢房里面去了。
此刻的慕九仿佛是被人从血水里面拉出来了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没有伤痕的，鞭痕累累，中午被打的屁股，高高肿起，血水因为温度过低在身上结了痂，黏在身上。
这隆冬数九的天气，慕九高烧不退，额头上面布满了豆大的汗，一眼就叫人看出了慕九的虚弱。
牢房的人都怕慕九死了，然后他们要承担责任，楮墨要什么东西，他们都尽量的满足。
热水，剪刀，擦洗伤口，煎药，再到最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一连串的事情忙下来，都已经到了半夜了。
只是慕九的高烧一直不退，楮墨的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办法。
药喝了下去，许久也没有见到效果，不过慕九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了，楮墨担忧慕九晚上病势反复，整夜都没有离开，衣不解带的看着慕九。
后来实在累极了，楮墨就着这污浊又冰冷的床在慕九的身边打了个盹，直到天亮。
慕九迷糊的醒来，发现自己枕在楮墨的胳膊上面，脸色红了一瞬。
等到脸色红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周身痛的吓人，她几乎是下意识就嘶叫了起来，随意动一动，便能传来叫人龇嘴獠牙的疼。
“你怎么样了？”
楮墨几乎是在慕九嘶叫的瞬间就醒了过来，见到慕九睁眼了，连忙关心的问了句。
“痛，觉得浑身都痛。”
“你别动，你身上的伤口我都给你上了药，也让人给你换了干净的衣服，而且我看你高烧也退了，想必是没有大碍了。”
其实这也亏了楮墨衣不解带的照顾，慕九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十分感激和感动的。
不过慕九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有气无力的问道：“你天天过来，风险太大了，皇上知道的话，不会放过你的。而且我现在是罪臣，容易连累你的，你别再被我连累了。”
“你这说的哪里话。你当初被皇上打了板子，肯相信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不过我觉得有一点很奇怪。”
慕九抬眼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其实昨天我来的时候，我连贿赂的银子都准备好了，可是那牢头问我是不是皇上派来的，但是我昨天在太医院当值了一整天，养心殿没有什么吩咐让太医来天牢给你诊治啊。”
慕九身上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但是不代表脑子坏掉了。
听到这话，在心中思忖了一番，总觉得有人织好了一张大网，等着自己和楮墨钻进去。
可是还没有等到慕九想通其中的关键，外面便又来了一位太医。
“李太医？”
跟随着李太医进来的，还是昨天的那个牢头。
那牢头此刻有些恼怒，对着楮墨吼道：“你到底是谁？这位李太医才是皇上派来医治的人，你没有皇上的旨意，居然敢私自医治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