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国陈王府
夜凉如水,高大巍峨的宫殿四周,古树参天,远处有潺潺的流水声响起,一弯皎洁的新月正高悬于古色古香的角楼之上,随着一阵清风徐来,角楼四周的绿色纱幔迎风而起,一个身材颀长的华服男子正手执酒壶立于楼中,表情凝重!
“影子,出来吧!”
有黑衣人闻声立即灵巧的从树梢一越而下,一个腾空回转已然到了楚玉瑾身后。
“王爷,有何事吩咐?”
“影子,你跟随本王多少年了?”
“属下从十五岁就跟着王爷,如今已然十一年了!”
“已经十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我还清楚记得当年,义父第一次将你带到我面前,你小小年纪就已俨然一副大人做派,朝我规矩行礼,叫我少主人,说你擅长轻功,暗杀,夜里视物。”
“后来义父对我说,你以后就是我的影子,负责暗中保护我的安全,我就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却跟说,你没有名字,让我随便叫你什么,当年我还小,就真随便给你起了影子这个名字,然后这一叫就是十一年。”
楚玉瑾已然进入当年回忆当中,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影子会一直是王爷的影子。”
楚玉瑾闻言朝他淡淡一笑,那笑容里竟带着些许苦涩。
“你知道吗?以前不管身在哪里,不管做什么,不管有多困难,我都从未怕过,因为我知道义父和你会一直在我身后,帮助我过关,护卫我安全,可如今我一转身,却突然没了义父。”
楚玉瑾突然觉得黯然神伤,身心俱疲。
“王爷!影子会一直在您身后。”
楚玉瑾再次淡淡一笑,而后低低说道:“可是我还是希望能跟以前一样!”
影子觉得今夜的王爷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怕是东夷王此次当真寒了他的心。
“王爷,您真的要去边关打仗吗?”
影子望着楚玉瑾沉默了许久,终还是问了出来。
“去,怎么能不去?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他不过是派我去打仗。”
“不值!”
“你是说为东夷王这样的人卖命不值,呵呵,当然不值,不过,这东夷国又不会一直是他的。”
楚玉瑾不禁冷哼一声,面上突然泛起一抹阴狠之色。
东夷,秋水关
楚玉瑾身着将军甲胄,英姿飒爽,指着桌上嘉陵关的模拟地形图,正在排兵布阵。
“嘉陵关易守难攻,整体呈不对称地型,所以我们首要做的是将敌军引出来,而后第二军就排成偃月阵,全军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本王会站在月牙内凹的底部,我方作战时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
“王爷,底部是整个大阵最薄弱之处,太危险,还是让末将位于月牙内凹的底部,王爷您位于侧翼防守。”军前先锋将军高玉明说道。
“高将军小看本王了,一切还是按本王安排的操练。”
众将闻言,连忙齐齐劝道:“王爷!你身份尊贵,末将等必须保证您的安全。”
“性命对所有人来说都一样珍贵,本王既然站在这里,就与各位无分贵贱,况且本王如此安排自有本王的用意,诸位将军不必再讲,照计划执行!”
“是,王爷!”
一众将领齐齐应声。
他们与楚玉瑾合作这一个月以来,已然对他带兵打仗,排兵布阵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特别是高玉明,已完全将楚玉瑾当成他学习的楷模,相反大家对身为三军主帅的朱召却都只是表明应承,虚与委蛇。
“朱将军!”
门外守将的声音传进大帐,众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嫌恶之色,而后看到大摇大摆走进的朱召,众人都连忙双手交叠,纷纷行礼道:“朱将军!”
只有楚玉瑾此时却径直走上主坐,安然坐了下去,而后冷眼瞟向朱召。
朱召虽然名为三军主帅,级别比楚玉瑾高了一级,但他再有太子撑腰也不敢公然跟陈王殿下轮品级高低,于是还是礼貌性的略一拱手朝楚玉瑾道:“陈王殿下!”
“嗯!朱将军怎么来的这么晚?我们刚刚已排好队列阵型。”楚玉瑾面无表情道。
“我来晚了吗?昨日本将军通知今日辰时开始演示队列阵型,如今刚到辰时,本将军怎么会来晚了?”朱召急急说道。
“哦,是吗?昨日不是通知的寅时吗?”
楚玉瑾抬眼望向帐中众人。
众人会意。
“是,是通知的寅时,朱将军记错了吧!”众人纷纷说道。
“怎么会,本将军亲自通知的,自己怎么可能记错?”
朱召气的面红耳赤,恶狠狠看向帐中众人,然众人异口同声,反倒将他说的糊涂了,一时连他自己都认为是他自己记错了时间。
“那,那可能是本将军军务繁忙,记错了时间!还请王爷再次将刚刚布好的队列阵型再与我说一遍!”
“再说一遍?本王累了,还是让其他人说与朱将军听吧!”楚玉瑾扫了一眼朱召,说完就直接走出了帐中。
众人连忙同时躬身行礼道:“恭送王爷!”
说完之后就立即各自散去,只留下朱召和他的参将大眼瞪小眼。
朱召气愤不已朝身份参将吼道:“行军打仗,最忌讳就是主将之间离心,与此等人合作,这仗要本将军如何打?”
身后参将满脸冷汗,不敢应声。
北临,雍州边关军营
“沈大将军,唇亡齿寒呀,此次东夷明面上是打着收复嘉陵关的旗号与我南安开战,实际上是想从嘉陵关取道北临再次攻打雍鸡关。大将军不可轻敌呀!难道大将军忘了当初那东夷王如何背信弃义,连夺北临三座城池?”
关于嘉陵关一战与北临生死存亡的关系,南安的特使已经滔滔不绝跟沈赫讲了一个时辰!
沈赫表面连连点头,实际上已厌烦至极,在看到叶护进账后,他连忙找了个由头自己闪了,只留下叶护与特使寒暄。
叶护详细询问了特使东夷与南安此次交战的一些细节后,心中不禁对楚玉瑾挂目相看。
据特使所说,他能在偃月阵阵眼中来回变动身形,杀人与无形。
首次两军对战,南安就损失惨重,故而才赶紧向北临求援。
近日叶护也在学习各种阵法,刚好对偃月阵也有研究,纵观嘉陵关地形,确实用此阵最为合适。
此阵作战时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本阵月牙内凹处的人最危险,同时也最关键,而据南安特使描述,楚玉瑾就正好站在这个位置。
以陈王贵重之躯,于两军交战之际,独自置身于最危险之处,抛开其他不说,就这一点就让叶护心中佩服。
“楚玉瑾,你倒是配与我一战!”
叶护最终向南安特使承诺,一定尽力劝说沈赫将军援助南安与东夷之战,特使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嘉陵关去了。
当日下午,沈赫召集众将前往他的大帐中讨论此次是否援助南安。
众将大多数都不支持,理由是嘉陵关本就是东夷领地,是南安趁北临与东夷交战之机,抢了东夷的领地,东夷此次要收复失地本也无可厚非。
第二,北临与东夷交战多次,南安从未出手相助,此次却厚颜要求北临出兵相助,实在毫无道理。
沈赫听的连连点头,其他的将领见此也纷纷加入反对声中。
沈赫正欲决定,却听叶护突然铿锵有力的说道:“末将认为此次应该援助南安,因为助南安就是助我北临。”
众将闻言都纷纷反驳道:“叶将军是不是也听信了南安特使的胡言乱语,什么从嘉陵关取道雍鸡关实在不合逻辑,毫无道理。”
叶护见此并未退缩而是继续向沈赫大声说道:“末将觉得必须援助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此次攻打嘉陵关,带兵的主将是东夷王第五子陈王楚玉瑾。”
“这楚玉瑾身份并不简单,实乃与相思门门主苏长风为同一人,此人能力智谋皆远胜其父兄,野心更甚,倘若此次我们不加干涉,任由其坐大,让此人有机会日后掌管东夷国,那将是我北临国最大的隐患。”
沈长歌听叶护分析的头头是道,也觉得十分有理,连连点头,再一联想到青玄之死,心中恨意难平。
于是他附和叶护道:“末将也对此人有过了解,确实此人有多重身份,在东夷朝堂和江湖上都极有地位,手下能人颇多,如不趁他势弱时将其除掉,我北临边关将领此后恐要寝食难安。”
有一些将领听完他二人分析也觉得有理,遂开始附和。
沈赫最终答应会将此事写成奏疏,交由北临王亲自定夺。
东夷,嘉陵关下
东夷国三军主帅朱召高骑战马置于三军之前,旁边楚玉瑾端坐于战车之上,其后一字排开是各路主将,以高玉明为首。
此时已有善言辞的两名军将骑马位于嘉陵关下叫阵,两人一唱一和的正起劲。
“余飞小儿,还不开关受降,怎么我军昨日才刚小试牛刀,就把你吓成了缩头乌龟,不敢出关应战了,想当初你趁我军与北临交战疲累之际,偷袭我嘉陵关的魄力哪去了?”
另一将领大声笑道:“听说余将军刚新娶了第十六房小妾,怕是温柔乡待久了,就自然学会了女人扭扭捏捏的那一套,咱们还得再多喊几次,否则余将军可不好意思出来。”
说完东夷军将纷纷哈哈大笑,笑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