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寒暄没有多久,大家就依次坐下,容莹安神色如常,笑问秦风今天的吃食是否他亲自安排,又言今天托瑞王福有口福,三言两语就将尴尬化解。
秦风说道:“是对不起王爷才特意安排今天的宴席,王爷来了这么久,除了首日相迎就没有见过面,实在是失礼,难得今日能空出闲,一定要当面赔罪。”
一国之君给自己赔罪,瑞王忙摆手道:“今非昔比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你现在可是一国之主,当忙的事情太多,只要能拿到抗生素和其它货物,顺利交接,保我任务完成就好。”
这话说得怎么有些卑微呢,沈海瞟了瑞王一眼,见他倒没有面有忧色。
容莹安噗嗤笑了:“抗生素的生产不比其它,速度从来都要慢些,加上本朝应用颇广,所以数量跟不上,王爷难得来一趟,想必要的也不是小数量,对否?”
见瑞王点头,她又说道:“看来要多呆些时日了,要满足本朝的需求,还得让王爷满载而归,不如这样,我们夫妇如今也算有闲,由我们带着王爷与沈老板出去转转?”
柏江说道:“对了,许承监工的温泉度假村也有了雏形,我们正好去转转,看看这边的风景,顺便考察一番,也好给许老板提提意见。”
他们在这边聊得热火朝天,同样在宫里住着的程岑却有些苦闷,她分明听到不远处有说笑的声音,能隐约听到王爷二字,心中有如蚂蚁爬一般。
在大鲲被称为小王爷的听楚月说仅仅一人,就是秦启,但刚才一阵声音飘过去,分明都是成年男子的声音,她身宫中并不自由,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外面有变。
楚月的眼睛像箭一样,总是犀利得吓人,她嘴角总是带着嘲弄的笑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程岑自己的处境——一枚被镇北侯放弃。
早在几日前,楚月就脱口而出说她是程家的害人精,远嫁后还害死了自己的祖父。
程岑心如摧肝,她从未后悔自己的举动,既是嫁给了陈天啸,便要在北关有一席之地,她怎么知道祖父居然为了断了陈天啸的野望,不惜赴死?
“今天宫里有客人?”程岑问道。
楚月翻了个白眼:“就算是有客人也是陛下和娘娘的客人,侯夫人操的哪门子心哪,关心这个,不如想想世子爷的病情。”
楚月和小世子日夜相对,小婴儿本来就招人喜欢,相处得久了,楚月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治好小世子的病,偏偏这亲娘心思太多,入宫后就一直想探查宫里的情况。
她身上有些银子,收买了好些宫人,若不是他们盯得紧,还真要让她得逞了。
外面突然响起了弦乐,看来是秦风与萧令瑶叫去了宫里的伶人,平时所用不多,只有在大型的活动时,他们才有用武之地,这次也是为了迎合东越贵族的喜好。
听到熟悉的弦乐声,程岑突然眉眼低垂,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经常参加宫宴,这样的奏乐听过无数回,如今再响起,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自己是如何从太子妃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地步?程岑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是不甘啊。
知晓前太子明确不会让自己登上皇后的位置,要将位置留给高侧妃后,她就像杀红了眼的猎人,自己得不到的,那便让大家一起完蛋。
之后一步错,步步错,她更不应该让自己暴露在秦风与萧令瑶面前,让自己无地自容。
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孩子能平安长大,顺利地接过陈天啸的衣钵,更盼着陈天啸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否则自己的筹谋将沦为空影。
楚月见她魂不守舍,就知道她心思没有平静,冷着脸出去了,叫来照看这里的宫人:“一个个给我把嘴巴闭严实点,少说些不应该的,不要拿不应该拿的。”
此前被收买的宫人都被狠狠地当众罚了一通,以示警戒,如今哪有人敢收好处?
再说瑞王那边吃好喝好,最后如愿拿到了两箱抗生素,说是前期交付,后面量再慢慢补足,惊得瑞王喜不自禁,最终带着这两箱货眉开眼笑地离开皇宫。
柏江看着瑞王的身影,不禁说道:“这位也着实可怜。”
“轮不到咱们可怜他,他若是平安回去,才是不妙。”容莹安说道:“那位的心思深如海,瑞王若是长着现在的一身肉回去,只怕就要多想了。”
柏江突地冒出一股酸意:“你倒是了解那位。”
容莹安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吃过多少亏才得出的结论,这种陈年老醋也要吃?
就算要吃醋,也轮不到萧佑,她从始至终就没对萧佑有过一分好感,初开始也仅是跟着叫一声义兄,她面色平定地说道:“能留一天是一天罢。”
可怜瑞王完全不知道自己进了贼窝,这一家人合着伙地要坑他一人。
倒是沈海总觉得哪里不对,有种说不下来的感觉,城里看似安定,他们也拿到首批抗生素,可心底的那种不安定的感觉从未消失,他虽投诚成功,但是……M..
回头看一眼大鲲相较于东越来说不那么巍峨的皇宫,沈海双手束进袖子里,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只认同瑞王说的一点——秦风不会害他们的性命。
至于回到东越如何,反倒是不好说喽。
再说宫里除了程岑心思不定外,还有被强带入宫的沈战天,今日他隔着一堵墙听着瑞王与沈海的声音,几度想要出声呼救,可只能被堵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听到瑞王他们告辞,他红着双眼,眼角积血,恨不能挣脱身上的绳索,吐开嘴里塞着的白布大声疾呼,这苦痛的一番折磨,让他心神全无!
待瑞王他们一走,沈战天终于再没有力气,软绵绵地瘫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看着眼前的人,他妈的,这种狗日子真没法过了!
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又做了东越的叛徒,事发后必定不好过,难道真要隐姓埋名在大鲲看他们一辈子脸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