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洛站在元帝右侧下方,早就敏锐地发现元帝的情绪不太对,元帝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眼角透着几分红意,他心中一思忖,突地想到昨夜儿子的异状。
未等他想到关键,沈力拱手道:“只担心陛下知晓我朝君王的身份后,不让臣等迈入东越,这才想出这下等之策!陛下,大鲲诚心与东越相交。”
“我朝陛下还说,大鲲除了抗生素外,还有最新型的技术力,机械可以加速人工的效率,还有最前沿的医疗技术,哪怕是患了心疾脑疾也可开刀手术,救人性命。”
沈力说到脑疾时语调加重了一分,洪公公的心里一咯噔,抬眼看了一眼元帝的反应。
宋洛敏锐地发现洪公公的这个动作,心下狐疑,沈力继续说道:“陛下如若愿意,大鲲与东越正式建交,可进行文化、经济乃至军事方面的合作。”
“放肆!”一名内阁大学士挺身而出:“你们好大的口气!”
沈力微微一笑道:“不敢,若无几分本事,岂敢与大国相交,抗生素如何,陛下想必已经验证,大鲲又何止抗生素一物,与之相当或更是神奇的药物,不在少数。”
宋洛心下微动,今日陛下召集他与内阁诸人,迎来这异国使臣,按理说是商讨两国邦交之事,但这使臣与陛下你来我往却见凛然之势,已经有几分你来我往的架势,不应当啊。
陛下刚才威吓之势突现,把他都吓了一跳,陛下从来喜怒不会这么明显的露于脸上,今天一反常态,事情定是不一般。
抗生素的事他早听元帝提过,药物经太医院验证,被视为神药。
但依着沈使臣所说,他们何止有抗生素这一神药,不知道有多少可以造福于民的药物。
还有手术,开刀手术,用开刀来治心疾脑疾,骇人听闻!
最让宋洛惊异的是元帝没有半分惊奇的表现,似乎这话并不耸人听闻,只是在听到脑疾时似乎露出倾刻的迷茫,这又是为何?
“你们君王尊姓大名?”元帝早被气得肝疼,直接发问道。
沈力暗道这一刻终于到来,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度:“我国君王姓秦名风,也曾用名涂山先生,如今建朝大鲲是也!取鲲鹏之鲲!”
什么?!紫宸殿里分明无风,所有人都感觉被寒风刮过了脸,又刮过了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方才说的是谁?
若只说秦风,还可说是同名同姓,涂山先生则是赫赫有名的江湖神医,而与鲲鹏联系起来,就是将方向指向一处——前驸马秦风,与锦华公主一道离开都城的驸马爷!
建朝,大鲲,这些信息让满殿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宋洛也是如此!
他难掩内心的错愕,不由得想到自己曾怂恿宋清明与公主驸马交好,他也从中得到了提点,如愿度过几次难关,也成为他转变的开始,后来也用计谋让白北堂显形,失了圣心。
作为他的指路明灯,他曾不止一次赞叹秦风与锦华公主的聪慧冷静,是以在他们离开隋城时,他虽惊讶但下意识觉得符合两人的心性,也符合他们的能力。
固然如此,宋洛依旧觉得建朝开国离谱,离谱!
洪公公比宋洛略微冷静些,在柳家突然离开,陛下从那大坤国的文书里找不到正式的国号名称,而发现那玺印上也未见任何明显标志时就已经有了猜测。
他仍记得陛下那日惨白的脸色,还有瞬间猩红的双眼,许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在那一瞬间得到了解释,不仅如此,陛下当日起身时突然摇摇欲坠,险些晕厥!
此事唯有他与李太医知晓,因陛下传李太医,只要他开口,太医院那边便不会有记录。
沈力收完最后一个字的字音,也感觉到了满殿死寂的气氛,他也不作声,依旧端立在殿堂之中,等着元帝发话,时间过得可真他妈的慢!
他想到出发前秦风召他入宫时说过的那番话——“这次回去除了要将药物和文书送到元帝手中,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让柳家上下成功离开,你可意味着此举会如何?”
“身为方正的你势必会被留到最后,一旦事发,你定会人头不保,可有惧?”
沈力心道自己还有什么可惧的,自打失了父母,他与东越之仇就深重如山,“有何为惧,臣巴不得与东越那帮狗贼拼个生死!”
他现在回想当时秦风与萧令瑶的脸色,只觉得羞愧不已,尤其是萧令瑶,与他一起长大的小郡主,如今的皇后娘娘更是秀眉微颦,一脸的不赞同。
“你若死了,能让元帝与你一起陪葬吗?”秦风当时的一句话让他觉得自己若是随意死去太不值当,他真没有法子能拉上元帝一起死,那是帝王,他是近不得身的。
“你不会死,我有一招让你可近得他的身,或许还可保住你的命。”
秦风拿出那些文书和信的时候,沈力就知道他的绝招了,关键时刻撇掉方正的身份,用真正的大鲲使臣的身份来面对元帝,文书里就有他的任命文书!.BIQUGE.biz
两国之间不斩来使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当然了,遇到那种完全不按规矩出牌的帝王,这条规矩就是废物条款,萧令瑶直言了一句——“最坏的结果你还是难逃一死。”
至于那封信,沈力入宫时被搜身,那封信虽未被打开却被人验过毒,以防他在其中做手脚,如今就躺在他的胸膛里,随着他的心脏跃动而轻轻颤动。
也许,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沈力见紫宸殿里死气沉沉,立马将怀中的信取出来:“我朝荣国夫人与陛下是旧识,有一封信托臣转交。”
荣国夫人,这陌生的称呼让元帝再现一丝迷茫,宋洛看得清楚,算上刚才那次,两次了。
洪公公接过信交到元帝手中,众目睽睽下,元帝缓缓打开,熟悉的字体时隔多年再次映入眼帘,字句不多,薄薄的一张信纸就完全容纳。
元帝看的时间却不短,内阁一帮学士们更是觉得胆颤心惊,其中,聂峰更是难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