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七咬紧牙关,苏保儿与他并肩而立,一个高大威猛,一个却略显矮小,苏保儿有种莫名的感觉,一到了这地方,龙七整个人焕然一新,全然不是以前在秦风身边沉默的属下。
“走吧。”龙七开腔,苏保儿莫名觉得心中微悸,忙不迭地答应:“哎!”
北关起沙尘暴再寻常不过,只是楚月也不喜这乌糟糟的天气,呆在程岑身边的她现在成了侯夫人认的义妹,说是要感谢她的医治之恩。
不是丫鬟,而是侯夫人的义妹,府里上下原本改了对她的称呼,称为楚小姐,楚月觉得别扭,坚持让大家叫她楚姑娘,在镇北侯府的后院横着走,这感谢可是爽爆了。
沙尘暴起来时,楚月立马钻进了程岑的屋子,程岑的浮肿症状眼看就要消失,也能下床走动,楚月为了让她吃点苦头,故意延长了治疗的期限,直到最近才真正好转。
程岑现在能自由行走已经十分开怀,看楚月的眼神与再生父母无异,见她进来时一脸的不适,便说道:“这边的天气就是如此,我来这么久,也未适应。”
废话,这里哪抵得过都城的气候宜人,风沙漫天飞,空气干燥,一入秋就开始降温,冻得人瑟瑟发抖,楚月还是个爱美的姑娘,现在却把自己裹得像个肉粽子。
楚月还是四处游走过的人都受不住这边的气候,不要说从小娇养长大的程岑。
饱读读书是真的,但从未受过苦也是真的。
听出程岑语气里的不满,楚月心中冷笑,妄想着做皇后、做太后的女人怎么能受得了这份苦呢,要不然拼命怂恿陈天啸占地为王,效防北漠的海漠天。
楚月装模作样地给程岑把了脉,这才说道:“夫人的情况已经大好,接下来注意饮食,也可以适时地走动走动,如今胎象越发稳固,只盼夫人可以一朝得男。”
“侯爷请一位江湖名医断过男女,说这一胎定是男胎。”程岑扶着自己已经显形不少的肚子,算了算时间:“再有几个月就能出生了,开春便好了。”
程岑的孩子开春可来到这个世界,而远在都城的宋清明也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只是时间还要晚些,那边是发自内心欣喜,这边虽也是喜,到底掺杂了许多不一样的心思。
两人对视一眼,一名丫鬟突然走进来,附在程岑的耳边低语一番,程岑正抚着肚子的手微顿:“原来侯爷不声不响地就办成了这样的大事。”
楚月不动声色,也不发问,打发走了丫鬟,程岑才说道:“眼下寒冬将至,这才夏末秋初,军中就只有去年的陈衣,焉能取暖,朝廷下放拖延时间不说,更是短斤少两。”
“怎么会这样,镇北军在这苦寒之地替天下子民守着边陲关要,居然连穿衣取暖都办不到?!”楚月故作惊异道:“实在混账!”
“那位对我们侯爷偏见极深,他自己又是夺了兄弟的天下,岂能放心侯爷手握着这数十万大军?”程岑说道:“底下的人惯会看那位眼色,投其所好,无需指令就知道怎么行事。”
元帝的确没有下达过指令,但兵部多会揣摩陛下心思,默默地把一切都办妥了。
既不影响镇北军行军,但就是让他们吃点苦头,更不会给他们囤积军备物资的机会,这朝廷上上下,精明人太多,像陈天啸这样的,说好听点是仁善,说难听点就是不够狠!
瞧见程岑对陈天啸的不屑,楚月直叹幸好这位是深闺出来的,要是她手握大军,不知道祸害多少百姓呢,她记得以前秦风说过,战争的形式其实有很多种,不起硝烟最妥。
但不起硝烟的战场其实更长久,更难耗,伤民伤财的战争是最不划算的。
程岑身为女子却没有悲悯之心,只管实现自己的野心,丝毫不顾北关甚至东越百姓,仅凭这一点,她连陈天啸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刚才那丫鬟是侯爷那边的人,平时替侯爷往我这边传话。”程岑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侯爷不信我,把我身边的人都打发得差不多,我总得想想法子。”
程岑出嫁时还是程家的人,程吾老先生给的嫁妆可不少,还有皇帝的“心意”,她身上银钱不少,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
楚月暗骂那丫鬟是个没节操的,这么容易就背了主,要是陈天啸知道该要了她的命不可。
“侯爷不知道从哪进了些货,作为朝廷补给不足的补充。”程岑卧床不起的这段时间,才发现府里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而她,直到那商队进了城才知道!
刚才府里有侍卫前去接洽,这丫鬟偷听了几句,立马跑过来报信。
楚月心知是苏保儿等人来缴纳借道北关的好处费,心中万分振奋,他们这么快就来了,苦崖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准备好同时给北漠和北关的物资,可见生产力又上升了!
这是一件莫大的好事,楚月心中一喜,又听到程岑说道:“在北越能倒腾出盐的人可不多,这件事情会成为侯爷的把柄,月儿,我想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你会帮我的吧?”
楚月眯起了眼睛:“自然。”
如今她的身份在府里是个异类,除却陈天啸的书房不能去,其余地方畅通无阻。
不过一日后,楚月就成功地在府里与前来送货的沈力等人打了个照面,镇北侯府的院子里摆满了盐与装满冬衣的箱笼,府里的人正一一清点数量。
不仅如此,更是将一件件冬衣拉出来检查厚薄,食盐更是仔细瞧过,确定是精品盐才罢手,雪花盐价格高昂,镇北侯就算是猪油蒙了心也不可能大批量地购买雪花盐来囤。
见对方如此吹毛求疵,沈力双手抱在胸前极是淡然,侯府的管家查验得满头是汗,终于拿了一件冬衣走到陈天啸面前,冬衣的袖子和后背部分都开了口子,露出里面填充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