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回府后才知道两大消息,一是陈家举家请辞并已获元帝同意,由此空出一大批职务,是以最高兴的莫过于那帮进士们,他们的机会又多了一些。
二来便是元帝要带上后妃与皇子皇女们去皇寺中祈福,也是因为此番科举成功举办,除却一批皇家人外,还带上了本次的考官与同考官们以示圣宠,竟连郑枭也有份。
萧令瑶收到宫里的口谕时,眉头微微皱起,陛下出宫自是会带上不少人马以护周全,秦风回来时,她独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光景,面前摆着一张图。
秦风走近一看,骇然道:“这是皇寺的地形图?你想做甚?”
“此番出宫,赵伦会随行。”萧令瑶将地图挪到秦风面前:“我在想,如何能让我们三方都有一条出路,不必在原地止步不前,驸马可愿与我一道行事?”
“只要是有利之事,不妨行之,但若是要夺身家性命,臣恐怕不能盲目跟从,不如殿下一五一十地道来?”秦风坐到萧令瑶身前,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
不愧是商人,此种关头果然是考虑利益多些,萧令瑶点头道:“是该如此,不若请驸马一猜,本宫到底图何?”
“陈家请辞,连那些冠冕堂皇的职务也不要了,皇后母子彻底沦落,加上陛下对他们的厌恶,想要重回东宫的机率已经为零,陈家母子失势,眼下确是赵伦认祖归宗的好时候。”
秦风抬头道:“殿下可是要让他身份曝光了?”
“只是此事难免会让父皇心中不爽,他是帝王,哪有帝王愿意遭人算计的。”萧令瑶叹息道:“只怕伦儿他初认回父亲就遭受不喜,反倒是弄巧成拙。”
没错,赵伦隐藏身份在元帝麾下效力,此一举确是将他身份瞒得紧,但也是欺君之罪!
天下人皆要面子,但皇帝要面子能死人!
秦风的手微顿:“所以,殿下还有打算?”
“不破,不立。”萧令瑶说道:“本宫也厌了这身公主的皮,此外,本宫也想到你不做驸马也能享受皇恩的法子,此番一举三得可要一试?”
秦风倒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反问道:“殿下已经给了臣和离书,要得自由便得自由,怎么还会有不做驸马还能占皇家便宜的法子?”
“不够,和离终究是我们彼此脸上不好看。”萧令瑶嘴角高高地翘起:“本宫有更妙的法子,此番皇寺之行还有更周密的计划,驸马可要一听?”
秦风坐稳了,听萧令瑶把计划一一道出,他初听只觉得这不是在元帝面前搬门弄斧么,待听到后面,面色微变,这是拿命去博吗?
她要假死!
她的死或真能让元帝悲痛不追究赵伦的事,但她要引来真刺客,万一变成真死怎么办?
“要是失手怎么办?”
“若是失手,假戏成真,岂不是更妙?”萧令瑶看他眉头皱起,打趣道:“你莫不是在担心我?不对呀,我们驸马爷最擅长做生意,这番计划的回报居然不动心?”
秦风说不出来心中的滋味,若是依她说的去做,如若成功确能让赵伦在元帝面前暴露身份而不至于触怒龙颜,毕竟失去女儿,又得了儿子,只是……此招是押了她的命。
为了她的亲人,为了这些年护着她的那些兄弟姐妹,她能付出至此?
他也知道若非真刺客,极难让元帝相信,但这番行事,萧令瑶太大胆了,这是要暗算好几方人,若是成功,回报高得吓人,但若是失败,她必死无疑!
他一个现代人无法理解这种莫大的义务与责任,在他看来,当医生的时候做好治病救人的本份压力就很大,她要承担这么多人的命运,不累么,还是不敢累?
“驸马怎么犹豫了?”萧令瑶满以为他的计划会让秦风动心,看他皱眉不语,也着了急。
他是驸马,这出戏前面无需他参与,可后面还要看他的发挥,若是发挥得好了,父皇定能再给他一些荣宠,以后他更能横着走了。
秦风拿起那张皇寺的地图,捏紧了纸张:“计划极好。”
“那你还犹豫什么?”萧令瑶说道:“我们都知道当初成亲是无奈之举,我需要找个人来救急,你需要离开太傅府自立,保住自己的家财,这些都实现了。”
“眼下我二人依旧绑在一起看着是不错,可惜假的就是假的,以后迟早露馅,且不说外面有个左平道盯着,还有那陈伯远古古怪怪,就说先前冒出的荣安县主……”
“能不能不要提她,她对我哪里是十成的痴爱,不过是当初有些好感,恰好她入东宫没有得到想要的权势,想折回来在我这里找安慰罢了。”秦风说道:“况且,她已不在隋城。”
比起远走江南的程岑,左平道虎视眈眈让人不快,还有陈伯远,现在看着是老实了,天知道武举以后会出什么妖娥子,都得小心才是。
萧令瑶又说服道:“此事无需你涉险,原本我可以不告诉你直接来这一出,但我二人说好的同盟,岂能弃之?”
两人现在真正做到了开诚布公,秦风心里反而不舒服:“这么说,我还要多谢殿下了。”
在计划里把他这一份也想到了,不仅顾及,还帮他谋求更大的好处,甚至无需谈判就有。
萧令瑶以前的全副心思都放在讨好元帝上,毕竟要在后宫立足,皇恩才是最好的护身符,与其余人等都是小心周旋,如今算下来,算是第一次精心地为他人筹谋,偏人不领情。
“不过我以为左平道与陈伯远甚是麻烦……”秦风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此番正好也甩开他们,这也在计划之中。”萧令瑶看他一眼,叹息道:“这世上能让我上心的男人可不多,你如今也算是其中一个,除却赵伦及那些与我一同长大的兄弟姐妹,就属你了,对了,还有启儿。”
前面还挺中听,后面算上秦启,这味道就有些不对劲了。
开心个……锤子,秦风在心里突然冒出这句现代的俚语,这计划看上去是好,可他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三皇子身边那老翁擅观星象和面相的事,总觉得世上的事有些玄妙。
那老翁虽已如他所愿死于曹景之手,就连那轩辕北也被不知名的刺客斩杀于相府,他盼前者死,是恐那人瞧出他的端倪,他这种一人双相的存在会被当朝人视为怪物。
后者嘛,他拍手称快自是因为他与唐相的恩怨不可化解,唐相失去有力的幕僚,他有何不乐的道理,既能凭面相和星像猜出种种,是否也有心相,就是第六感?
就好比现在,这计划看上去他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可他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