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地域广博,原本令大燕国历代帝王十分引以为傲,然而眼下四处兴起了起义军,才让人明白这地方大了未必就是好事。

天下有多大,便有多重的担子砸下来。说起来有帝王扛着这万里江山,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哉?何况那理应扛着江山、顶着天的顺帝武岳早就卧病多日。

对外头这些事武岳虽听得明白,然而除了头疼他再无旁的想法,只得耐着性子养精神,急着早日临朝理政,或可挽救局势。

临水朝堂上更是人心惶惶。

众臣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哪日大燕国倾覆,自己也会落个身首异处,又或者断了这一世的荣华富贵。人人自危之际,难免就要胡思乱想,因此上朝时便有人主张打压,有人主张安抚,为如何平乱而争吵不休。

众人各有各的道理,却没一个能提出个像样的主意来,武承肃听着也徒增烦恼。

他心中其实主张积极备战,想要广征兵将、储备粮草〖\中文网

m.top.,却被一众老臣反对着不得不作罢。那些老臣多半是说武承肃此举容易落人口实,万一传出去会被百姓诟病,说他本就有意征伐、不顾民间疾苦,届时魏国即便不打着为世子讨公道的旗号,只说是不愿坐以待毙便算是出师有名,于燕国更不利。

也有性子直一些的,直言武承肃此举会惹人非议,令天下人以为太子与皇帝一样好战,“穷兵黩武”的名声传开了,只怕会有更多人造反。

还有几个不知是真傻还是假痴,竟说周道昭未必就有不臣之心。更提出周道昭深明大义,想必会相信世子并非燕国所害,乃是小人有意嫁祸。

武承肃闻听此言,不免生了一肚子闷气。

如今他才知dào

,武岳那个位置并不好坐。

好容易回到东宫,武承肃自然躲着众女眷不见,唯独想去个八凤殿,却又怕太过偏心惹人议论,更有些说不清的不自在,竟也只是偶尔过去罢了,多半还是自己睡在崇仁殿里。

议论他本是不怕的,怕的是外忧就在眼前,内患也未平定,还要分心费神去灭后院的火。

更怕有一日这后院的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因内患不断,武承思竟彻底不回临水了。

起初的数处反叛都不成什么气候,轻易便被地方军剿灭了,不过二月光景,有三两处反叛渐渐势大,地方军非但没能攻破,甚至出现了不少倒戈投降的。武承思自然不能不理,竟累月在外头东征西讨,平了这处又去那处,所幸他用兵如神,总能平了叛乱。

到了炎炎六月,人心愈发浮躁。

除了大燕国直辖的数十座城池并相近的属国里头还算安稳,各属国里多半都有叛乱发生。

起初各属国还尽心竭力去镇压反叛,待反叛愈多、渐成大势之后,各国便隐隐收了手,并不尽lì

压制****,只默默观望起来。武岳为人暴戾,对属国诸多弹压,众人心中早有不快。而直到现在,魏国那边也没个动静,更让众人不安。

除了最初关于周道昭病倒的消息之外,魏国竟再没什么新鲜动作。

各国国主虽没亲历过天下动荡,却也都有些见识,心中更是分明。

眼瞅着这事是周道昭精心布置,而燕国起初便处于被动,如今自然愈发束手束脚,说是投鼠忌器倒也适合。而武岳民心早失,这些年虽有些回转,却未必比得过一直苦心经营的周道昭。

要说兵力、财力,自然是燕国占了上风,但要论智谋、手段,魏国那只老狐狸却死死压着燕国一朝堂的人。

更何况老狐狸连自己长子都豁得出去,两相比较之下,孰胜孰负还真就不好说。

众国主如此一想,自然便会收手,只袖起两手隔岸观火。

眼瞧着局势对燕国十分不利,武承肃愈发心急,每日除了大事还是大事,不说焦头烂额也差不多。

阳筠将武承肃的辛苦看在眼里,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她实在不想步了钱皇后的后尘。钱皇后擅权太过,引得武岳侧目不说,更致使独子武承肃与其反目,而武承肃之前又露出防范阳筠之意,阳筠又没有一大家子的人需yào

看顾,对这些事便就敬而远之了。

况且武承肃也没问过她的意见。

依着阳筠之见,无论燕国这会如何,魏国都势必会打过来,不过是早晚罢了。与其这般畏畏缩缩,不如积极备战,魏国这般拖拖拉拉,许是趁机准bèi

也未必。

凭天下人怎么议论,以后每一步行得小心谨慎也就罢了。

武承肃也这般想,却被一众老臣掣肘。

这天下说是他武家的,其实是武家与众世家的,不过武家势大、一枝独秀罢了,没事的时候出出头、管东管西,出了事了才明白,事情并不是他独断专行就可以的。

又几日,有两个属国也反了。

属国反叛与各地的匪患不同,并不是直接与官兵作对,只是告示天下说不再归顺燕国就罢了。这两个属国规制不大,不过二三城罢了,却都是近年被武岳收服的,根基不深、民心不稳,自国主到平民,本就都存了复国之念,趁此良机要反也是再寻常不过之事。

武岳闻言一阵咳嗽,虽没咳出血来,可才刚见好的身体毕竟又坏了。他一叠声地让人去围剿平乱,灭了这两个弹丸之地,武承思自然又要奔赴过去。

至九月初,两个属国相继被灭。

原本观望的众属国愈发不敢轻举妄动,只耐心看这天下形势,等着魏国那边的动静。

魏国却迟迟没有动静,传出来的是周道昭身体“时好时坏”的消息。

诸位国主难免要在心里揣测。

有人根本不信周道昭会因此生病——那魏国世子分明是他周道昭谋划着送到黄泉路上的,哪会为这事生病呢?即便周道昭真的病了,也不过是一月间的事罢了,断不会一病就是数月。

然而有人不买账,自然有人乐得相信周道昭。

虽都按兵不动,只在一旁观望,然而众属国里人心背向,自此也便有了些微分辨。

外头都觉得闹的时候,阳筠反倒觉得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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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宫主小七的和氏璧,周末补更、加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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