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之前,周道昭便得到了临水的消息。

武岳要立武存瑄为世子,原都在他预料之内,早先见武岳不惜用“大赦天下”来捧阳筠,周道昭便知会有这一日。

燕国如此急不可耐,正中周道昭下怀。

他一路小心盘算,故yì

露出锋芒,引着武岳有所举动,等的全是此时。

周道昭倒沉得住气,不过高兴了一瞬的工夫,便又静下心来。时至今日,不能再有一点差错,若被武岳瞧出了他的打算,稍微有所防备,恐怕就要前功尽弃。

再想要这般良机,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了。

周道昭趁着节前各属国间礼尚往来之时与人互通消息,果然各国都有准bèi

,只等着临水来函便去朝贺。他细细打听了各国均派些什么人,却发xiàn

各国意见不一,都各有各的理由和打算。

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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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属国略强,便只遣世子或国主手足前去,有的属国弱一些,国主多半打算亲自前往。

魏国如此强dà

,堪为诸属国之首,周道昭自然可以学其余强国一般,只派世子前去恭贺。可若他早早便直接定了周纪入燕,恐怕要为人猜疑,令武岳生出戒心来。

若要名正言顺,周道昭便不得不动点心思。

他先放出风去,说自己要亲自入燕朝贺。

此言一出,自然惹得其余属国不快——周道昭分明知dào

他们只派了世子前往,却忽然说自己要亲自过去,岂不是打了众人的脸么?武岳那般好猜忌,周道昭这般更衬得他们不明事理,不重视燕国册立世子一事。

可那个武存瑄毕竟才一周岁,说句不好听的,宫里的小孩子最是娇贵,这孩子能否活到两岁都说不定。

要这么些个国主为了他跋涉,别说他们自己不愿,单为了孩子福禄着想,也不该如此张扬,恐要折了寿。

众人心中正不忿,魏国又传出消息来,说世子如今正学治国理政,不便远行,而几个公子又体恤周道昭,愿意为父代劳,因此魏国竟要派二公子去临水。

各属国国主听了,心中又是老大的不情愿,觉得区区一个二公子,不足以与自家世子比肩。

那些小国国主更是觉得面上无光,想着魏国果然势大,自己身为国主要亲自前往燕国朝贺,而燕国竟连个世子也不派,只遣了二公子出去应付了事。

武岳对周道昭的忌惮,大家或多或少都知dào

些,周道昭明知不妥却如此不敬,未必不是为了护着世子。众人不禁猜测起来,想是周道昭怕武岳有什么动作,不敢让世子去临水,怕到时折了世子进去。

探子的消息从来最快,还没到除夕,武岳便听说周道昭打算只遣二公子朝贺。

武岳本想要的就是周纪,周道昭若亲自来了,武岳还真不知要拿他怎么办才好。

而那个二公子,竟然能被轻易送过来,想来不过如此。

可周道昭最有谋算,武岳倒真怕中了他的招,这两位公子,还是要细细比较一番才好。

所幸探子深知武岳性子,办事也比较利索,并不单送了朝贺人选的消息。与魏国派人的消息一同入燕的,还有世子周纪与二公子周绎的一些讯息。

武岳果真认真分析起来。

世子周纪贤名在外,二公子倒也不差,只是二公子做的都是捉贼、巡城一类的事,世子却整日与重臣应酬,各属国间送往迎来也都是世子出面。

明面上看,世子娶了个不见好处的傅家千金,二公子娶的是沈夫人的娘家侄女,可周道昭那样的人,必不肯让外戚坐大。

武岳反观自己,不正是如此么?

看来这位世子在周道昭心中倒真有些分量。

武岳的主意虽定了七八分,却仍未完全放下心来,到底还是存了疑,谨慎着行事。

他想了想,决意再试上一试,顺便逼他一番,探一探周道昭的底。

虽然不能下明旨要国主或世子前来,武岳倒也不急躁。他只让人递消息给自己亲信的几个属国国主,说年后册封之时,让他们或者亲自过来,或遣派世子前来。

其中有一国曰齐,实力虽远不及魏国,在属国里却也是数得上的,比那梁国更有几分财势。齐国国主姜伯宗虽然有些残暴,对武岳倒是十分忠心,收到武岳的消息,立即把自己要亲往燕国的消息透露出去。

上元节还没过,姜伯宗要亲自前往临水的消息便传开了。

部分属国掂量了自己的分量,不得不换掉了世子,改由国主亲自前往朝贺。而一些离燕都较远、国势较强的属国仍不让步,照旧要派世子前往。

魏国那边却迟迟没了动静,并不提改派一事。

武岳闻言不禁安心,以为周道昭多半还是爱重世子。

周道昭早知武岳会让人打探,因此故yì

压着消息,无论人前人后他都郁郁寡欢,倒好像真担心周纪一样。

毕竟是亲生儿子,他也确实有些舍不得,可一看到周纪不成器的模样,再想到其做出的荒唐事来,周道昭便又狠了心。

因此虽然偶有不忍,周道昭却从未动摇过,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周纪送入临水。

周纪虽呆在镐城,消息灵通不及乃父,毕竟也没落下多少。

各属国为了朝贺不停更换使节,闹得可是沸沸扬扬,连民间百姓都有耳闻了,他哪有尚不知晓的道理?

百姓们不过凑个热闹,更感叹太子妃有福,全不知这里头有许多弯弯绕绕——武岳与周道昭几个回个下来,才有了这般局面,并非看上去那般简单。

周纪虽不能完全看透,七八分总还是明白的。他也曾暗恨周道昭狠心,然而每每见到周绎、周绰二人,周纪便又觉得自己活该。

从小太顺的缘故,让他有些不思进取,不需yào

太过努力便能得到一切,因此竟不珍惜,如今连周绍都比他强几分。

说到底,还是自己虚浮,不能全怪在旁人头上。

父亲为了大业,或许有些狠心,母亲对他从来不差,也是近些年才渐渐放qì

他的。

这总不能怪到父亲头上吧?

想起自己屋里那般乌烟瘴气,周纪便不爱回去。

原以为是躲着傅天瑜,没想到他要逃避的竟然只是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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