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作一团的营地之中,嘈杂的喊杀声及厉呵声不绝于耳,但南京守备徐允祯一行人所在的空地上却是鸦雀无声。

包括左掖武臣涂天在内的几名武将皆是露出了一副愕然之色,微微张着嘴巴,盯着不远处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游击将军。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听命行事了?"

挥了挥手,止住了跃跃欲试,准备将这名游击将军拿下的亲兵们,徐允祯微微眯起了眼睛,将这名瞧上去其貌不扬的武将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方才不冷不热的说道。

虽说游击将军放眼"九边重镇"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位中级武将,但徐允祯可不认为就凭面前之人,能够一手主导南直隶的种种诡谲,甚至令得南京大营为之哗变。

"卑职不敢.."

迎着徐允祯若有所思的凝视,那名游击将军突然洒脱一笑,随后便是猛地抽出了腰间紧握的长刀,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狠抹去。

噗!

金属刺入肉体的声音响起,升腾而起的血雾瞬间便是溅到了距离其最近的几名士卒身上。

"南京守备乱杀无辜,欲要将我等尽皆置于死地!"

"不要听他的.."

还未等徐允祯等人有所反应,便听得惊慌失措的声音于不远处传来,随后便是一阵哗然声,只见得远处那几名士卒也是纷纷掏出了腰间的长刀,朝着自己的脖颈处抹去。

电光火石之间,几名士卒便是倒在了血泊之中,令得徐允祯等人又惊又怒,只觉得好大一盆脏水朝着自己身上泼来。

"好手段呐.."

兴许是错觉,距离徐允祯最近的几名亲兵只见自家将主的脸色瞬间便是变得隐晦不明,其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虽然在场的士卒们皆是亲眼瞧见刚刚那名游击将军乃至于不远处的士卒皆是自尽,但架不住更多的士卒们没有亲眼瞧见。

如今这军营本就乱作一团,众将士人心惶惶,眼下又有士卒"以死明志",声称南京守备徐允祯乱杀无辜,这无疑会加剧营中士卒不安的情绪。

"将主,怎么办?"

又是几个呼吸过后,左掖武臣涂天终是反应了过来,额头上冷汗直流的同时,不由得下意识的近前问道。

只是还不待其将脚步迈出,便见得几名神情冷凝的士卒猛然挡在其身前,不准其靠近徐允祯。

"众将士,随本官平乱!"

"胆敢抵抗者,立战不赦!"

没有回应左掖武臣的惊呼,南京守备徐允祯挥了挥手,便是领着其麾下的标营亲兵朝着声音最为嘈杂的地方而去。

如今这等形势,寻常的律法及号令已是无法安抚人心惶惶的士卒,唯有鲜血才能让整个南京大营安静下来。

"保护将主!"

没有丝毫的迟疑,本就神情亢奋的标营士卒们纷纷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一脸兴奋的跟在徐允祯之后。

他们这些人作为"标营"亲兵,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及军饷均是胜过寻常士卒。

自然而然的,他们这些人的战力也是最为彪悍,三日一次的操练从不间断。

以他们这些人的实力,对付营中那些乱作一团的"游兵散勇"无异议砍瓜切菜,就算有人趁机浑水摸鱼,组织了一群乱兵想要袭击守备大人,也不被他们放在眼中。

今日一战,怕是要挣得不少功勋了..

...

也许是有了徐允祯的背书,众将士不再如之前那般束手束脚,前后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南京大营中便是污浊一片,喊杀声愈发凄厉,求饶声也是不绝于耳。

凡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放下手中武器,转身回营的士卒,便会被随之而来的箭雨射成筛子。

一时间,营地中的血腥味道犹如实质,整个南直隶军营怕是经历了自"靖难之后",两百余年间最大的骚乱。..

尽管耳畔旁不时响起惨叫声,尽管心中知晓面前倒在血泊之中的士卒有不少都是无辜之人,但徐允祯的面色依旧冷凝,任凭身后的几名武臣先后劝谏也是不为所动。

他虽然出身勋贵,不如辽东军那些马革裹尸的宿将,但也知晓慈不掌兵的道理。

至于身后武臣的劝谏?谁知道是真情亦或者假意。

...

时间一点点过去,由南京守备徐允祯亲自领衔的队伍也逐渐从营地正中的校场深入到营地后方。

耳畔旁的喊杀声越来越小,撞见"乱军"的频率也是越来越低,除了遍地狼藉之外,偌大的营地中再难见到士卒的影子。

"回禀将主,军中骚乱已被悉数镇压!"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早些时候四散而去的武将们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有人神情紧张,也有人一脸狂热,但心细如发的徐允祯却是留意到,面前的武将们相比较一个时辰之前,竟是减少了足足一成。

至于这些消失的武将,究竟是死于乱军之中,亦或者趁乱逃窜,徐允祯尚不清楚。

但无可否认的是,发生在南京大营的这场"哗变"终是接近尾声,尽管遍地狼藉,不少人无辜受难。

"关闭营门,持兵册点验士卒。"

南京大营虽然暂时安静下来,但他仍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场精心设计的"哗变"的幕后主使还没有找出来。

至于方法也颇为简单,根据兵册上的名单,好好核对一下这些"消失"的武将究竟是隶属于何人麾下便可水落石出。

"是,将主!"

闻声,几名身材魁梧的亲兵便是转身离去,如今这营中将校皆没有洗清身上的嫌疑,自是指望不上。

长舒了一口气,南京守备徐允祯便是目光幽幽的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南京城。

如今南京大营的"乱局"已是被他控制住,却不知城中是否还会有变故发生,毕竟他对刚刚的"行刺"仍是心有余悸。

还有那位动机可疑的南京兵部侍郎,毛一鹭。

这南京城中,怕是还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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