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望所归的张维贤最终还是被众人说动,于第二日晌午,在一众勋贵殷切的眼神中,与恭顺侯吴汝胤一同行至巍峨的宫门外,请求陛见。

皇城脚下的士卒们对于这两位勋贵自是不敢加以阻拦,一边派人向宫中报信,一边连忙将二人让了进去。

而后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见得身穿着甲胄的御马监提督曹化淳亲自领着两名小太监行至这两位大明勋贵面前,亲自带起了路。

虽然不是司礼监秉趣÷阁亲自出迎,但是张维贤和吴汝胤仍是不敢小觑,一边客套了两句,一边打量着周遭有些陌生的宫墙。

...

...

"爷,英国公和恭顺侯到了。"

朱由校才刚刚于坤宁宫用过午膳,回到了自己的乾清宫,屁股还没有坐热,便见到司礼监秉趣÷阁蹑手蹑脚的兴至身前,脸色莫名的说道。

这位功勋卓著的老国公,可是有日子没有进宫了,想必也是因为天子昨日放出的消息而坐不住了,打算亲自下场了。

"请进来吧。"

"大伴你亲自去。"

终究是扶持自己继位有功,而后又对自己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朱由校自然也要给予张维贤应有的尊重。

更何况在他的计划中,身为勋贵之首的英国公府还要发挥更大的作用,自是不可等闲视之。

"遵旨。"

司礼监秉趣÷阁自然是知晓英国公张维贤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低头应和了一声,便是蹑手蹑脚的朝着外间走去。

须臾,一身华服的张维贤和恭顺侯吴汝胤便是在王安的引领下,脚步坚定的走进乾清宫暖阁之中,见到朱由校头埋在案牍之中,也没有出声打扰,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之后,便是默不作声的立于一旁,面上没有半点不满。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朱由校才将头从小山般的奏本中抬起,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太阳穴,三边总督崔景荣已是上了辞呈,延绥那边暂时由孙传庭管着,但依旧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陕西巡抚孙传庭请朝廷尽快派遣能臣干吏,赶赴西北,也好继续开展下一步的"清屯充饷"。

"让老国公多等了一会。"

"西北那边实在是不让朕省心。"

轻叹了一口气,朱由校一边示意王安为二人送上一盏热茶,一边随口说道。

听得朱由校如此言说,张维贤和吴汝胤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中一动,他们虽然不似朝臣那般消息灵通,但也知晓发生在延绥镇的那一桩桩"闹剧",连带着自然也清楚了陕北大地所面临的一系列困局。

"陛下仁慈,老臣愿将今年府中所得尽皆捐出。"

虽然清楚对于整个西北大地来说,自家府中的那点进项不过是"杯水车薪",但人老成精的张维贤知晓,朱由校更在意的是他们这些武勋的态度。

果不其然,朱由校虽然一口回绝了他的好意,但是脸上却涌现了一抹满意之色,就连目光也是柔和许多。

"老国公的好意朕心领了。"

虽然延绥镇的粮草经过历任延绥总兵的"监守自盗"早已是空空如也,但好在及时发现,没有酿出太大的乱子。

朱由校已然下令,于各地粮仓抽调番薯等物,尽皆运往西北,尤其是陕西一带,由孙传庭全权负责此事。

除了抽调粮草之外,西北等地因为有秦王府,庆王府,肃王府身先士卒,施加在百姓身上的赋税也没有那般重,故而此时陕北的情况还不算太糟。

不过也仅仅是不算太糟而已。

兴许是瞧出了张维贤和吴汝胤二人脸上的尴尬,朱由校连忙话题一转,带到了二人所关心的五军都督府上一事来。

"老国公和恭顺侯进宫,想必是为了重整五军都督府一事吧。"

听得此话,张维贤和吴汝胤纷纷来了精神,尤其是张维贤更是主动近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五军都督府传承至今,早已是名存实亡。"

"似我等勋贵,空有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力。"

"各地文贵武贱早已是司空见惯,还望陛下给我等勋贵一个报效大明的机会,也好过庸碌一生。"

张维贤一番激昂慷慨的陈词令得暖阁中肃立的小太监们都不由得瞧瞧抬起头,打量着这位大明勋贵之首。

这位老国公,倒是好大的志气。

案牍之后的朱由校似乎也没料到张维贤的态度如此之坚决,不由得微皱着眉头问道:"老国公可是认真的?"

"倘若勋贵子弟也要报效大明,唯有像世孙张世泽那般,于军中摸爬滚打。"

"如此一来,勋贵子弟,将门世家与寻常百姓家中的儿郎皆需要一视同仁,于沙场中重拾祖辈的辉煌。"

"老国公可是做好准备了?"

对于在原本历史上,真正做到与国同休的英国公府,朱由校自然是欣赏,敬重的很,也不介意扶持英国公府。

但真正让朱由校对张维贤另眼相看的,还是因为其早早的便下定决心,将养尊处优多年的世孙张世泽送往了辽东,开创了自明初之后,勋贵子弟参军的先河。B

若是大明勋贵人人如此,大明焉有衰败之理,又如何会将军权旁落,交给了一群从未亲临过战场的文官。

张维贤和吴汝胤来此,自然是早已做足了准备,听得朱由校如此问询,自然也是不慌不忙。

"陛下,大明勋贵多如牛毛,自是有些贪生怕死之辈,但更多的则是渴望建国立业,为我大明出力的好儿郎。"

"还望陛下明鉴。"

听得此话,朱由校也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自他继位之后,便是将重掌军权当做头等大事。

现在虽然通过种种手段,培养了京营这等嫡系军队,并且将南京大营的军权重新收回中央,但地方上的军权却依旧没有直接统辖。

这些地方上的卫所官兵依旧受制于当地的督抚亦或者兵部,就连朱由校都不能直接对他们发号施令。

欲要改变这一现状,唯有重振太祖初年的五军都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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