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赫图阿拉。
自从女真大妃阿巴亥被明廷骑兵劫走之后,阿济格在女真国内的地位便是肉眼可见的降低,非但努尔哈赤对其不闻不问,就连一些庶出的兄弟对他也是"冷嘲热讽"。
对此,阿济格虽是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更是无力反驳,毕竟他是眼睁睁的望着明廷当着他的面,将自己的母亲阿巴亥劫走。
造成他被众兄弟无所顾忌,冷嘲热讽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他被努尔哈赤解除了军权,原本归属三贝勒莽古尔泰的正蓝旗被交到了德格类的手中,他再度成为了大金国内的"闲散宗室"。
大金初立,诸贝勒皆是以军功傍身,他阿济格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又被努尔哈赤解除了军权,自然而然的便成为了众人嘲讽的对象。
此次努尔哈赤率领国内勇士倾巢而出,兵临沈阳城,几乎将所有的成年子嗣都带到了前线,但却唯独没有带他阿济格。
如此一来,令得本就闷闷不乐的阿济格更是烦闷不已,这段时间一直是借酒消愁,也不关心前线的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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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大事不好,岗哨来报,赫图阿拉城外十里,突然出现大队骑兵。"
正当阿济格喝得醉醺醺,打算回到后宅,找自己的福晋"醒醒酒"的时候,几名身穿甲胄的鞑子一脸惊慌之色闯到了内堂。
"放肆!"
"谁让你们进来的!"
望着躺下几名未经通报便是径自闯进来的女真鞑子,醉醺醺的阿济格突然火从心起,下意识的便是拿起了手中的酒盏,将其丢到了为首之人的头上。
他虽然不为努尔哈赤所喜,但他依旧是努尔哈赤亲手所封的贝勒,乃是无可争议的"嫡子",岂容这些普通的女真鞑子欺凌。
那名为首的女真人似乎也没料到阿济格突然发作,但其毕竟精神高度集中,下意识的一扭头,便是避开了阿济格丢过来的酒盏。B
见到堂下鞑子居然还敢躲开,阿济格脸上的怒色更甚,猛地从座位上起身,便是朝着不远处墙上挂着的兵刃走去。
他要亲手将这名不知"尊卑"的女真鞑子格杀当场。
"贝勒,息怒!"
"赫图阿拉城外突然出现大队骑兵,还请贝勒主持大局!"
一瞧阿济格颤颤巍巍的身影,堂中的那几名鞑子便知晓坏了事,依着女真国内森严的规矩,他们还真只能待在原地,任由阿济格出气。
"大队骑兵?"
兴许是被关键的字眼刺破了心事,醉醺醺的阿济格突然一阵失神,于口中喃喃自语。
"贝勒,还请主持大局!"
见到阿济格好似醒了酒,跪在堂下的那几名鞑子皆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纷纷出言催促道。
大汗努尔哈赤领着国内的贝勒们倾巢而出,只留少许蒙古八旗和他们这些游兵散勇坐镇国都。
被努尔哈赤遗忘的阿济格自然而然便成为了赫图阿拉城内现如今身份最为贵重之人。
他们这些普通鞑子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也是大汗嫡子,昔日曾随四贝勒出兵朝鲜的阿济格。
"派人保护好汗王宫!"
"将所有人集合起来,紧闭城门!"
此时的阿济格已然完全清醒,一边吩咐堂中的几名鞑子,一边手脚麻利的穿戴起被他闲置许久的铠甲。
见到阿济格"举止有度",堂中几名惊慌无措的女真鞑子也是逐渐的镇定下来,冲着阿济格躬身行礼之后,便是大步的离开了此间府邸,各司其职。
穿戴完成的阿济格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府中下人递过来的兵刃,领着几名有些手足无措的亲兵便是快速的朝着城门而去。
上一次,他被明廷狠狠的"羞辱了"一顿,令他失去了一切;这一次,他要亲手从这支"冒进"的官兵身上找补回来。
他失去的一切,要亲手拿回来。
...
...
"儿郎们,再坚持片刻,就到家了。"
赫图阿拉城外十里的一处山头上,女真大贝勒代善接过身后亲兵递过来的水囊,望着胡乱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镶红旗鞑子有些如释重负的说道。
这段时间星夜兼程的赶路,虽然有些辛苦,但总算平安的回到辽东的地界,沿途路过的蒙古部落虽然惊诧他们这一行人突然出现,但是慑于代善平日里的威名,也没有人敢为难他们,反而是一路护送。
"是啊,到家了!"
"呜呜呜,终于到家了。"
听到代善的声音,一些大口喘着粗气的女真鞑子也是纷纷出声,宣泄着心中的喜悦,只觉身上积攒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大口吞咽了几口清水,代善也觉得沉重的身躯都是轻盈了不少,此处距离赫图阿拉不过十里,纵然都是深山,路途不太好走,但是日落之前他们也能回到城内,好好的休整一番了。
只是令代善有些不满的是,刚才他分明瞧到了他们大金国内的岗哨,但是那些人却是对他不闻不问,非但没有主动出来迎接,反而像是如临大敌一般,落荒而逃。
待到回到赫图阿拉之后,定要找到这几名不懂尊卑的鞑子,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但是此时的代善却是忘记了他们这一群残兵败将早已不负出征前的盛况,人困马乏不说,就连军中的旗帜也是为了方便赶路而被收了起来。
有过被"前车之鉴"的女真鞑子,自是对于突然出现在赫图阿拉城外,而且身份不明的骑兵如临大敌。
"好了,儿郎们,我等回家!"
又是喘息了片刻,瞧到身后众人恢复了不少体力,代善便是紧咬着牙关,忍住两腿之间传来的剧痛,重新翻身上马。
一连多日的急行军,早已是磨的大腿生疼。
好在其余鞑子也是"深受其痛",倒是无人嘲笑代善的"窘态",纷纷翻身上马,面色兴奋的朝着远处的都城驶去。
这是他们的地盘,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们。
望着神色兴奋的女真鞑子,女真大贝勒代善没来由的轻轻一叹,不知何时起,就连回家都成为了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