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昆明城。

褪去了燥热的昆明,空气格外清新,蓝天白云之下,滇池的湖水愈发湛蓝,湖光山色交相辉映,正是城中达官贵族游玩的好去处。

若是往常的时候,滇池周边早已是人满为患,车水马龙,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但是今年由于前段时间突然出现的那则流言,现如今滇池周边的人影明显稀疏了许多,大多数人皆是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放在了城中的黔国公府,无心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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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宇,昆明城,这几日可是有些热闹啊?"

云南巡抚衙门内,巡抚闵洪学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冲着一身甲胄,面色严峻的镇南将军鲁钦说道。

自从前些天,黔国公沐昌祚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这昆明城中的气氛便是为之一变,城中也多出了许多"生面孔"。

这些操着浓重口音的夷人,出手阔绰,刚进昆明城,便是住进了城中最好的客栈,并且四处走动,试图与黔国公府拉上些许关系。

对于这些夷人的来历,身为云南巡抚的闵洪学心知肚明,但是迫于种种原因,并没有加以干涉,只是传令城中,提高警惕,以防不测。

也幸亏鲁钦此前曾在城外操练了一支新军,虽是战斗力尚未可知,但起码表面上还看得过去,穿上盔甲之后,倒也有几分气势。

或许也正是因为有这支新军的存在,那些出手阔绰的夷人还算消停,并没有生出太大的事端。

"大人放心,卑职早已是传令各处严加戒备,一时半会生不出乱子。"

闻听闵洪学的言语,鲁钦黝黑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些许凝重,饶是他们多方追查,也没有找到黔国公沐昌祚病重的消息散落的源头。

反而这几天,不断有各地的土司夷人进驻昆明城,最远的甚至还有来自于自成一方,不受明廷管辖的羁縻地区。

现如今,黔国公沐昌祚的身体情况可以说被无数人牵挂着,刺激着他们有些敏感的神经,看似风平浪静的局势之下,其实掩藏着巨大的变数。

谁也不知晓,没有了沐昌祚的震慑,这些拥兵自重,偏安一方的土司们是否会借机生事,将云南的水搅浑。

"哎,谁也没想到老国公竟然病的如此突然.."

又是沉默了少许,闵洪学突然长叹一声,刚毅的面容上涌现出少许黯然,颇有些感叹。

自他就任云南巡抚以来,虽然曾因为朝廷的诏令,而在某些利益上与黔国公府产生过些许的摩擦与矛盾,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黔国公府以及黔国公沐昌祚本人却是没有半点芥蒂。

也正是因为有着黔国公府的支持,他方才能够坐稳云南巡抚这个位置,并且将云南治理的"有声有色"。

明明去年的时候,黔国公沐昌祚还曾出面,重新执掌黔国公府大权,俨然一副壮志未酬的模样。

甚至就在几个月前,鲁钦抵达云南府之后,他还曾带着鲁钦一同前往黔国公府,拜会沐昌祚。

那时的沐昌祚面色虽然有些许病态,但精神尚好,甚至还曾饮酒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镇南将军"鲁钦。

却不想在前段时间,突然传来了沐昌祚卧床不起,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流言。

聆听此等流言之后,闵洪学的第一反应便是荒谬至极,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认为这等流言,只需要黔国公府有所动作,便是会不攻自破。

但是过了几天,闵洪学非但没有等到黔国公的"反击",反而是在某个深夜等来了神色惊慌的黔国公府老管家。

也正是在那个深夜,闵洪学时隔几个月,重新见到了执掌云南军权五十余年的沐昌祚,只不过与印象中神采奕奕的老人不同,那晚的沐昌祚已然气若游丝,只能无力的躺在床榻之上,已然起不来床。

至此,闵洪学才惊恐的发现,几日之前的那则流言非但不是空穴来风,反而是确有其事,云南军民心中的顶梁柱,居然真的病重,即将不久于人事了。

"督抚大人,依卑职拙见,云贵川应当守望相助,大人可即刻传信与四川巡抚朱燮元,贵州巡抚王三善请求援助。"

鲁钦有些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闵洪学的"多愁善感",也将其思绪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昔日他奉天子之命,率领京营将士入川平乱,曾与四川巡抚朱燮元打过交道,知晓那位看似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却是眼下大明罕见的能文能武的干臣。

至于那位与朱燮元一同在永宁土司奢崇明叛乱平息之后,被天子擢升为贵州巡抚的王三善也是一个知兵之人。

只要那二位知晓了现如今云南境内的诡谲局势,定会出兵相助。

鲁钦知晓与云南境内承平多年,疏于操练的诸多卫所不同,四川境内的卫所在经历了奢崇明叛乱之后却是"焕然一新",在四川巡抚朱燮元的操持之下,四川的卫所兵们焕发了别样的"生机",

更别提,成都府还驻扎着由石柱副总兵秦邦屏所率领的"白杆军"。这支军队可是曾经赶赴辽东战场,与女真鞑子都能杀得你死我活的精锐之师。

若是能够令得由秦邦屏率领的"白杆军"入滇,那么云南境内现如今有些诡谲多变的局势,会迅速安稳下来。

毕竟再怀柔的政策,也不如一支强悍的军队从旁震慑所产生的的效果好。

"哎,本官又何尝不知其中轻重,早在知晓黔国公沐昌祚病重之后的第一时间,本官便曾给四川巡抚以及贵州巡抚传信,请求援助。"

"但是承宇你应当比本官清楚,太平时节,若无朝廷的诏令,大军岂可随意跨境?"

闻听鲁钦想要让他向周边两省求援的话语,闵洪学的脸色也是泛起了一抹难色,声音之中夹杂着浓浓的疲惫。

太平时节,每一支军队的调动都是需要朝廷的诏令,谁敢无故派遣大军跨境?历朝历代,这都是当权者最为忌讳的。

此话一出,鲁钦的脸上也是出现了些许黯然,轻轻一叹,有些无力的靠在背后的座椅之上。

见状,闵洪学正欲开口,便听得官厅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得官厅中的两人心神为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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