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广义大街。
茶罢楼对面的京谷大酒楼，就是号称港商投资买下，改造成大型娱乐中心的那种。
这里集吃饭娱乐住宿为一体，一经推出便深受有钱人的好评。
此时京谷大酒楼的一家豪华包厢里，有三个人正在边吃边聊。
“大舅，既然你不愿意回香江，那就不回去，咱们京城有的是生意。”
说话的正是苏萌。
他大舅当初在京城打架，跑到香江赚了千万家产，但是和老婆不和，有离了婚，现在回到了京城，想着重新再创打野，再挣更多的钱。
“我就爱听萌萌说话。”苏萌大舅说道。
“哎呀，不行啊，你忘了你当初怎么离开京城的吗？”苏萌妈有点犹豫。
“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改革开放都好几年了，过去的都早就过去了。我大舅既然现在京城干，我支持他！”
“哎，还是萌萌……”
便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苏萌一下子站起来，走到窗边，喊道：“又来了！又来了！”
“什么呀？”苏萌妈问道。
“茶罢楼打群架啊，自从他们转让以来，一个月总要发生三五回……”说到这里，苏萌突然发现自己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想法，连忙闭上了嘴。
难道是因为食品厂坑了韩春明的产业，结果自己没搞好饭店，我在这里偷着高兴？
不可能！
韩春明是已经结婚的人，我应该忘了他。
而且他那种小心眼的男人，我怎么会喜欢他？
苏萌妈走到窗前，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也来吃过，这才几个月啊，好好一个茶罢楼就给整成这样子了，也不知道那些人都在干什么。”
一年前的茶罢楼，客流量满满当当，春节期间更是坐满了人，许多大院子弟，外地客商，还有什么厂企的领导在这里招待客人，部委的干部们在这里聚餐，甚至有一次还来了一位外国政要慕名而来，特意过来吃饭。
普通人确实消费不起，可是口碑没得说。
朋友间要是讲起什么时候在茶罢楼被谁请了，就相当于二十年前去莫斯科餐厅吃饭，倍有面子。
现在呢？
老京城人谈起茶罢楼，谁不摇头说一句自从换了东家，什么都不一样了。
菜品质量、服务、口碑……
全都是直线下降。
更夸张的是隔三差五有人打架，都称京城一景了。
苏萌大舅挺着大肚子走过去，疑惑的说道：“都改革开放了，他们还不好好整顿整顿？这样怎么招揽客人？”
苏萌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茶罢楼现在的人，都是走后门进去的关系户，招的人都是义利食品厂领导的亲戚和朋友，就奔着熬几年转正这事儿去的，一群想要端铁饭碗的人，你指望他们去干伺候人的营生？可省省吧。”
“铁饭碗？”苏萌大舅摇摇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全国上下都在改革，铁饭碗也快端不稳了，他们居然还在做春秋大梦。”
……
另一边，义利食品厂副厂长章淮进得知茶罢楼出事后，第一时间赶来这边处理。
“陆处长，对不住，真是太对不住了，都是我们的疏忽，我们管理不严格，这次一定汲取教训认真改正，您和您朋友这次的饭钱我做主免了。”说完他朝身后的瘦猴儿使个眼色，那人赶紧把一叠钞票递过去。
“去年我在茶罢楼请朋友吃饭，大家都说吃的尽兴，怎么一换了东家，一个个都变得人模狗样起来了？”陆援朝正眼也不看章淮进一眼，他身后的小弟直接结果钞票。
几个人冷哼连连，迈步往外面走去。
章淮进不敢多说什么，像孙子一样陪着笑脸送到门口。
因为这个陆援朝他惹不起。对方是大院子弟，又在部委工作，他区区一个副厂长，连给人家端茶倒水的资格都没有。
点头哈腰送走几位客人，转过身去他的表情就变了。
“你脑子抽了吗？被驴踢了吗？怎么尽给我惹事？人家真要发作，只需要一个电话，你叔叔我连退休的资格都没有。”
章淮进越说越气，连带着看他的店长侄子都不顺眼。
上菜慢，服务态度蛮横，更严重的是居然结了两次账，人家是大院子弟，不发作才怪。
也就是人家没当一回事，大凡有点恼火，整个义利食品厂都会跟着倒霉。
他的侄子还想转正？
做梦去吧！
“你给我干的好事！？”
“叔，我错了。”
“这个月你说了几次这句话了？”
章淮进的侄子章金堂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叔，咱们里面说话成吗？”
“知道丢人，早干嘛去了？”
章淮进往对面瞥了一眼，他觉得里面的那些人都在幸灾乐祸呢。
说来也怪，自从厂子接手茶罢楼，酒楼就没安生过，
不是有人吃饭记账不给钱，就是有人喝酒闹事。
别说茶罢楼盈利了，还得靠厂子往里贴钱。
现在厂子里是怨声载道，背地里骂他的人大把，以至于过年的福利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那个韩春明和关小关、李成涛他们是如何经营的，到了厂子手上，怎么就变这样了呢？
这也罢了，毕竟食品厂不靠这个盈利。
关键是，那个韩春明把茶罢楼的人打包卖给一个详见商人，人家在对面大楼买下来开了一个娱乐中心，里里外外一装修，要气派有气派，要档次有档次，成了全京城老少爷们吃喝玩乐的首选之地。
所以每次看到对面热闹非凡，他章淮进就觉得被人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脸上。
好不容易把事情压下去，但仅仅过了两个月，章淮进便知道事情大条了，自己的仕途也完蛋了。
因为京城的主流报纸登出了一篇文章，题目是《痛下决心深化改革坚决打赢这场攻坚战》，副标题是《从茶罢楼的兴与衰，看大锅饭时代企业的困境和顽疾。》
看到这个题目，都不用看内容，章淮进便知道，茶罢楼成了反面典型，他和他侄子成了小丑。
这要是被所有人千夫所指啊！
自己的试图彻底完蛋了！
别说升职了，能不能安然退休，也要看有关部门的态度。
至于他那个侄子。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
与此同时，程建军也看到了这篇文章，了解前因后果的他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他现在是工商局稽查科科长，位不高但权重，依靠他的手段，和老婆蔡晓丽合作，赚了很多钱。
但钱一多，程建军就不满足了。
他想要赚取更多的钱。
但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彻底打败韩春明！
不错，他现在一心想击败韩春明！
可是，该从哪方面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