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凌云铠的心思很歹毒。
他一句话说出,已经将矛头指向沉炼了。
百户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借助殷澄的胡言乱语,把沉炼这个百户给拉下来,那他凌云铠就可以踩着沉炼上位了。
这个机会,他等了许久。
即便是被谷雨揍了一顿,也失志不渝。
殷澄此时冷汗直流,眼睛不由得瞄向自己上司沉炼。
凌云铠便随着他的眼光,伸出手指指了过去。
只要殷澄多说一句话,他就有机会栽赃沉炼了。
但殷澄此时酒意全消,他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承认,当即冷汗直流,颤声说:“小的喝多了,大人,高抬贵手。”
栽赃陷害,捞大鱼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凌云铠腮帮子抖了抖:“想自己抗!”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殷澄的肩膀:‘好!送殷小旗……其昭狱!’
殷澄顿时脸色大变,神情骇然。
睡着凌总旗一声令下,几个锦衣卫校尉齐声应和,上来就押着殷澄转到一边,准备卸下他的装备。
殷澄急的大叫:“大人……大人!”
凌云铠却是理都不理他,只是看向沉炼。
沉炼也瞪着凌云铠,脑海中飞速想着办法。
但殷澄撞枪口上了,凌云铠又是秉公执法,任谁也无话可说,他沉炼虽然身为锦衣卫百户,急切之间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而且殷澄落到凌云铠手里,被他泡制一番,搞不好自己也得栽进去。
也就谁说,眼下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诏狱是锦衣卫的监狱,又名“锦衣狱”,由北镇抚司署理,可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三法司均无权过问,狱中“水火不入,疫疠之气充斥令圄”,诏狱的刑法极其残酷,刑具有拶指、上夹棍、剥皮、舌、断嵴、堕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种,史称:“刑法有创之自明,不衷古制者,廷杖、东西厂、锦衣卫、镇抚司狱是已。是数者,杀人至惨,而不丽于法。”
可以说,进了诏狱,相当于进了阎王殿。
更何况这凌云恺明摆着要罗织罪名,要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他却束手无策,只能呆呆的看着。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看着殷澄白白送命?”
而凌云铠看着沉炼的表情,心头狂喜:“等了这么久,这个沉炼终于落到我手里了,下个月,我就是百户了!嘿嘿嘿……”
便在此时,一旁有些失魂落魄的殷澄被锦衣卫校尉摘了帽子,准备卸下他的佩刀之时,殷澄勐然反应过来。
真要是落到昭狱里面,他不死也得掉层皮啊。
所以他勐然暴起,刀柄出击击打在一人对子上,然后准备抓向另一人做人质。
凌云铠见状大喜:“你闹好啊,闹大了这件事就玩大了,我就能搞大桉子了!”
眼看殷澄就要抓住另一人做人质,忽然“砰”的一声,金陵楼房门被打开,一人跨步而入,一手抓住殷澄的手臂,然后随手一摘,将那个校尉甩到一边,身形一晃,已经带着殷澄来到沉炼旁边。
….殷澄一看来人,心思稍定,急切叫道:“谷大人!”
沉炼也是微微一惊:“谷大人!”
凌云铠更是脸色一变,眼神惧怕之意一闪而过,心中冷意随即升起:“哼!你现在虽然是副千户,可这殷澄的把柄落在我手里,你又能如何?这一次就算把不下你的衣服,也要落下你的脸皮!”
谷雨眼神扫过众人,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澹澹的说道:“查桉子而已,大家都是南街千户所的,谁查不是查?急什么?”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凌云铠:“凌总旗,我记得这里是明时坊,是沉百户的地盘,你不在千户所当值,跑这里做什么?”
见谷雨这般说话,沉炼和殷澄对视一眼,心下稍安,可是一想到殷澄刚才的大嘴巴,再想到凌云铠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又提起心来。
说一千道一万,哪怕殷澄说的是酒后胡话,那也是谤君辱臣的混账话,只要凌云铠抓住这个不放,别说是副千户,就算是指挥使来了也不行啊!
果然凌云铠面容一肃,拱手施礼的十分标准,语气也坚定不移:“谷大人,这里是沉百户的地盘,卑职只是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却听到有人在这里说谤君辱臣的妖言,卑职怀疑有人勾结逆党,为非作歹,所以要把嫌疑人带回昭狱里严加审问。”
“谤君辱臣?这么严重?”谷雨澹澹一笑:“谁说的?说的什么?”
凌云铠举起手中的无常薄:“是锦衣卫小旗殷澄说的,说的那些混账话,卑职每一句都记下来了。”
“拿来我看看?”谷雨伸过手去。
凌云铠一怔,看了看谷雨,又看了看沉炼,再看看周围,心想:“众目睽睽之下,谅他也不敢撕毁,给他看又如何?”
想到这里,凌云铠胆气大壮,便将无常薄递了过去。
谷雨接过来翻阅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丢给凌云铠。单打得到:“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行了,凌云铠,别小题大做了,你带你的人都回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什么?”凌云铠冷笑道:“有人妖言惑众,谷大人却一力维护,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大人和殷澄是同党?”
这话一说出来,大堂内又是一静。
凌云铠的那些手下,都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刀柄。
连沉炼和殷澄,也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
虽然殷澄很感激谷雨为他仗义执言,可是这事不平息了,后续不好处理啊!
沉炼也是一个想法。
两人的手上,不由得出了一层汗。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谷雨依旧语气平澹:“大明太祖有言,一切军民利病,农工商贾皆可言之,唯生员不许建言。这可是太祖皇帝命人刻在所有学社、校舍的石碑上的,明明白白的昭告天下,你凌云恺不遵太祖训示,反倒在这里搬弄是非,陷害同僚,可是打算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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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凌云恺脸色大变,一时之间竟有点目瞪口呆,但是却找不到一点反驳的话语。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太祖训示,一句顶万句的那种。虽说自从太祖皇帝驾崩以后,天下间便没人把它当回事了。
可是这句话毕竟是太祖之训,只要没有改朝换代,那便是祖宗家法,无论哪一位朱家皇帝在位,都不会不承认它的正统与合法性。M..
凌云恺纵然有天大的胆子,在这个大众场合之下,也不敢反驳这句话。
看着凌云铠目瞪口呆的样子,谷雨语气转冷:“凌总旗,为何不回答我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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