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止住了,但手术其实才算刚开始。

张凡只能回头,继续一层一层的止血。人的身体其实就是个五花肉。一层皮,一层脂肪,一层肌肉,最后是粘膜。这中间,每一层都需要自己的营养,有营养就有血管或者淋巴管。

张凡突飞猛进的去止血,而这些层次中的血管,就如同小鱼吐泡泡一样,偷着一点一点的吐血。这种出血看起来没有大动脉出血那么凶猛,好像无关紧要,其实这玩意就是温水煮蛙。

好多手术水平一般的医生,为了让大家觉的他的水平高,做手术的时候,对于这种出血不太关注,然后为了赶进度,做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手术视野如同屠宰场一样,满目的鲜血。

结果,手术完成了,患者休克了,而这位医生还摸着头说患者身体素质不行,才这么点时间的手术,人就不行了?

张凡不一样,从得到系统的那一天,虽然没有系统的经过大师的调教,可当年在青鸟半年的进修,明显对张凡后来的手术操作有了一个核心的定义。

当张凡回头的时候,网络上的医生们终于看轻了肿瘤的形状。

“我去,我去,这是塞进肚子的篮球吗?”

“这手术不好做啊,如此大面积的肿瘤,如果完整切除,我认为患者的年纪和肝脏的大小不能完全支持手术,大概率的会出现肝衰竭,然后导致多器官衰竭。我建议行多次手术。我是南河附属医院的普外科的王明,如果张院对我的建议有任何的意见,可以和我联系,我一定热情万分的给与全力支持!”

网络好了以后,部长不骂了。因为大家都没肿瘤吸引了,不知道怎么的网络的聊天框里,忽然变了风气,有低级黑的,打出自己的大名。

“我去,王明我知道你,你做阑尾,做一台感染一台,你好意思在这里给人家裘派第三代顶门的弟子哔哔?”

“舔狗!”

“你想出名,老子就是不让你如愿,张院你别搭理他,他主治考试两次都没过关!”

吵架的,别看医生平日里好像也很严谨,其实是没机会也没场合,这种都是行内人的时候,谁都不服谁。

“大家看到茶素手术室的设备没有,太牛逼了,我现在水木附一,我们医院的设备都没茶素的牛,说实话,最先进的床旁CT,第四代的达芬奇,就连手术床,都是大几百万的定制床。

乖乖,怪不得张院如此年轻就如此厉害,我大华国太厉害,支援边疆支援的太给力,哦力给!”

这就是赤裸裸的低级红高级黑,不谈手术,就找着一些大家的痒点,不停的煽风点火。

主要是张凡的年轻太让人嫉妒了。

“你知道个蛋啊,人家这都是自己挣来的,不知道的不要胡说。我是边疆中心医院的,边疆前三的医院,我们手术室的设备没有一个好过你们水木的。

张院的这些设备是人家自己赚来的。你少特么阴阳怪气的胡咧咧。”

“我去,非盈利行医院竟然能自己赚钱买设备,真牛逼,卢老的学生真牛逼,大家都要学习啊!”

一时间,聊天框里面吵的热火朝天的,首都狗,边疆猪,反正这玩意也没啥大惊小怪的,地域黑这玩意他们玩的都是低级的,人家有个省份,把自己省会都称为隔壁的省会城市呢,比如徽京,怪不得人家老大要砍树,这估计都是被气的。

但张凡拿着电刀,如同烤羊肉的阿达西一样,冒着青烟的终于把这种隐形出血全部控制后,终于进入了肿瘤。

这个时候,聊天框里吵架的没有了。

毕竟谁都想通过这种手术视频,学个一两招什么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学全了这种手术,乖乖,自己还用得着和这帮货在这里吵架?老子周周去飞刀!

“大师哥,牵拉肿瘤!”张凡轻轻的说了一句,两个大师哥都楞了一下。

周弘毅张凡叫大师哥,唐正浩,张凡也叫大师哥,楞了三秒。低着头的张凡不满意了。

“师哥,你是不是不行了,站不住了!”以外的出血,让张凡心里一股子火,有人说,有气不要撒给旁人,要有素质,其实在手术台上,说实话,有这种素质的医生不多。

骂助手的,骂护士,扔器械的,真的,进了手术室,很多平日里正正经经的医生,就如同犯了神经病一样,都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考量。

其实,说白了都是压力。主刀手术看着风光无限,回扣拿着大头,有时候还能关上门和女器械上讨论丝袜的质量,可真的是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

主刀的压力,有时候压的好多老医生内分泌都失了调。越是等级高的医生,压力其实越大。因为有时候,往往一个人或者一种病,到里你的手里,就算到头了。

你手里握着的是人命。

所以,好脾气的不多见,不信,大家看看那些顶级专家工作时候的样子,当然摆拍的不算,摆拍的都是经过记者调教的,怎么笑,露八个牙齿!真正工作时候的顶级医生,样子就和藏獒差求不多,呲牙咧嘴的。

“额!”周弘毅让张凡顶了一句,顶的老周都有点噎气了,赶紧低头开始慢慢的牵拉肿瘤。

心里却嘀咕,“你个兔崽子,咱师父都没说过老子一句,今天让你当徒弟给训了!”

唐正浩咧了咧嘴,也就带着口罩了,不然绝对能看出幸灾乐祸的样子来。

他们两其实以前不对付,本来都是长江三角洲附近的顶级普外专家,而且又是两大佬的首席弟子,所以年轻的时候一直你追我赶的做着比较。

结果,比了半辈子,胜负还没分呢。冒出来个小师弟,而且年轻的不像话,他们有时候都觉得,老天太鸡儿不公平了。

吴老头捏着的拳头没有放松,因为他做过这样的手术,他知道,张凡现在的压力已经到了极点了。

卢老轻轻走到师哥身边,看了看师哥。老头没说话,吴老微微摇了摇头,卢老心里咯噔一下。

吴老头的意思是,我现在也不好说了。

周弘毅轻轻的牵拉着肿瘤,略比篮球大的肿瘤微微的离开了肝脏一点点,肝脏表面已经被肿瘤压的发白发黄,不见了血色。

肝脏,这个玩意,其实就是肉包血。因为人的血液从心脏出来后,去肺脏的去肺脏,还有一支就是从肠道啊,胃部啊,带着各种营养物质来到了肝脏。

这种富含营养的物质,也富含着各种的毒素和异体蛋白,他们必须在肝脏中经过消毒分解合成,然后再回心脏,再带着营养奔向四面八方。

所以肝脏的颜色,是深红色的。机体正常器官中,深红色的器官有三个,一个心脏,一个肝脏,一个肾脏,这三个都是穿着大红袄的大佬。

可以想象的到,患者的肝脏已经被肿瘤欺负的快挂了。

如果说肝脏是肉包血,那么肿瘤就是肉包脓。重量还奇重。

因为肿瘤生长的太快,老肿瘤细胞还在壮年还能一晚上八次郎呢,它的玄玄玄孙都已经要生孩子了。所以肿瘤这玩意秉承着华国人的传统,开始饿死老的,顾小的。

正常的细胞凋零,最简单比如手脚上的脱皮,老实的尼龙线衣脱下来的时候,刷拉拉的往下掉白色的渣渣,其实这就是正常的皮肤细胞凋零。

而肿瘤肿瘤生长太快,还来不及凋零,人家肿瘤系统内部已经把它抛弃了,不给血液供养了。然后这些细胞就在合适的温度合适的湿度中腐烂了。

然后,肿瘤细胞其实就是这样,腐烂一层涨一层,腐烂一层涨一层。

往往越快的肿瘤,就是这种快饿死和半腐烂已经腐烂还有新生的肿瘤一起生活。

直接就点想垃圾场,一层一层的那种腐败物质。

所以牵拉这个玩意,是个体力加经验的苦力活。

周弘毅牵拉,唐正浩一手镊子一手剪子,张凡一手刀,一手镊子。两个人要配合,你挑起来,我剪掉,我挑起来,你割掉。

相对的而站,视野不同,操作就不同。

而赵京津全程拿着吸引器,张凡的刀到何处,他的吸引器就要抵达何处。

割,不能割破,要是割破了做,这种手术会做的人就海了去了。因为这玩意一旦破了弄不好就扩散,所以不能破,这就是难度。

如果人体的器官有韧性的话,肿瘤就是一个烂棉絮,刀不割的时候,它自己膨胀的都能自己把自己给炸了,何况遇到利器呢。

所以,这个时候,手术才正儿八经进入了难点。

张凡轻轻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唐正浩,老唐点了点头,张凡看了看自己的亲师哥周弘毅,老周原本想翻个白眼,可看着张凡一额头如同肉瘤子的汗珠子,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最后,张凡看了一眼赵京津,老赵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开始!”

然后直接下刀,这种切割要连续,因为断离以后不连续就会导致细微处的结构改变而导致肿瘤破裂。

轻吸一口气的张凡提着刀,就开始。

歘!

歘!

歘!

卫生教育网的聊天窗口没人说话了,就如死了群一样,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特别是一些年轻的医生,在电脑前,拿着筷子比划的,拿着手术刀比划,反正都在模拟着张凡的刀法。

“我去,第五刀,怎么下的啊,反关节运动的啊,不行啊,大佬们,谁看清楚了?”

没人搭理他。

而大佬们仔细看着张凡手里的刀。

“哎,这小子的裘派刀法真的大成了,怪不得吴老要专门去茶素,就现在吴老的年纪,还真未必能在手底下比的过这个小子。”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这小子还真会啊!”

“给我订个飞茶素最近的航班!”

……

欧阳带着卢老太太终于从草原上回来了。两个老太太晒的如同七十八岁的黑小子一样,露着白牙,精神格外亢奋。

“欧院长啊,你说我们下一站去哪里?”卢老太太都上瘾了!别看平日里卢老太太在家好像也不寂寞,其实那是人家素质高,忍着的,现在终于能把自己一辈子的学术给用出来,别提多高兴了。

“老姐姐啊,休息三天,然后咱们去夸克,我当年就是从夸克把张凡给调到茶素的。”

欧阳一点都带红脸的把老高的功绩给黑了!

刚进医院,还没下车呢,老陈如同疯了一样朝着张凡的酷路泽跑

因为欧阳把张凡的酷路泽给征用了。

“欧院,欧院,您看看这个文件,您看看这个文件!”

老太太定睛一瞧,红头文件。

“肝胆手术……

顾问……欧阳红。”

再往下一看,卫生部圆圆的章子印在最底下,虽然是传真件,可欧阳就好像看到了这个大红大红的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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