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四更天。
狂风已住,暴雪已歇,但天气奇冷无比,兵士们饱食,以烈火炙烤石块,垫于身下,置身于毡房之中,方保无虞。
可是这厂卫的营地当中,还是燃烧着冲天篝火,他们的差事还没有办完,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就睡了?
再说了,这一片营地虽然在一起,但却分得非常清楚,左边是东厂营地,右边是锦衣卫营地,两方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相同的是,这营地当中都传来了丝丝惨叫之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万岁爷让审问,那就得认认真真的审问,这一次抓到有价值的头目,只有五人,两方平分多一个,谁拿三个另一方都不愿意,所以只能抽签,一人两个,剩下的一个让他在两方来回看,看完了另外四个人用刑,看他愿不愿意说点什么……
东厂营地之中,秦寿生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可别看他在朱标面前乖的不行,在外人面前,那可是妥妥的活阎王,一群凶神恶煞,面色阴鸷的东厂番子围绕在他身后,前方则跪着一个黑猴子和一个北安人。
黑猴子不禁吓唬,刚来到这里就已经屎尿齐流,他是所有猴子当中最优秀的,来到大明两年,就学会了大明的语言,只不过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从主人的棉花园里逃了出来,碰到了这些所谓的自由人士。
刚开始的时候这黑猴子还以为自己碰到了好人,不让自己干活说话还好听,还请自己吃恩西玛,可渐渐的他就发现,这些人对至高无上的大皇帝陛下好像并不是那么尊重,但这也没办法,已经上了贼船,吃了人家那么多的棒子面粥,想下船可就不容易了!
就这么半打半吓唬,这黑猴子成为了一个反民组织之中,第一个黑干部,用他们头领的话来说,要让他唤起全天下所有同族的反抗心思……
但是他现在已经后悔至极,只见那些青衣小帽的番子手里拿着粗大的皮鞭,精准的抽在了他的手指头上,手指甲飞出好远,伴随着他的惨嚎之声,夜空中都飞起了几只鸟…
“你叫什么名字?!”
秦寿生玩味的开口说道。
“啊……啊……我叫#&%<^0^^$………★”
一段奇奇怪怪的语言从黑猴子口中流出,听得旁边所有东厂番子一脸问号,秦寿生更是恼羞成怒,脸颊上的肉一跳一跳的,眼神阴冷无比!
他这现在心里可憋着火,好好的抽签,凭什么自己抽到了这么个玩意儿?锦衣卫再怎么着抽到的都是人,他却抽到了一个人加一个耕牛,耕牛懂个什么?耕牛就会耕地呀!能问出个什么来?
这秦寿生怒从心头起,打了一个手势,旁边几个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顿时扑了上去,几下子就把黑猴扒的精光,又在地上钉了一个木桩,把他两腿叉开,卡在了木桩子上。
秦寿生打眼一瞧,心中顿时一阵羡慕,这些公牛虽然脑袋不怎么聪明,但是那活是真的大,虽然树枝被切掉了,只剩下一对儿铃铛,但那铃铛的规模也是不小,好像两个婴儿的小拳头挂在那里…
可是这短暂的羡慕以后,秦寿生心中就是无比的怒火,轻轻的夹了夹腿,发现自己下面什么都没有,心中忽然泛起一道无边嫉火!
“给老子砸碎一个!用小锤子一点一点砸!老子就不信!就凭咱东厂的手段,耕牛也让他开口!”
不得不说,就带点私人恩怨,这家伙如果落在锦衣卫手里,不一定这么惨,可是这耕牛当着一群瘸子说短话,那不是找死吗?
“啊……啊……不要啊,我真的叫#&%<^0^^$………★”
哀嚎声之中,带着三分委屈,秦寿生重重的一挥手,旁边东厂番子手中的小锤,轻轻飘飘的落下。
“啪………”
“哦……啊………”
惨叫不似人声,再加上连绵不绝的啪啪声,好好的一个小拳头被砸成了肉饼,好好的一个铃铛变成了热气球……
“我叫黑驴……我叫黑驴啊……主人给起的名字…呜呜呜……我是一个善良的棉花工人……”
旁边的北安人已经吓得屎尿齐流,他可没有黑驴那么大的本钱,还能砸那么多下,估计他那小玩意儿,两下就得没……
秦寿生他脸上闪过了一丝喜色,这以后他可有的吹了,东厂能让耕牛开口,谁还能比?锦衣卫也不行啊!
“说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是谁?!”
秦寿生在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热烈,他可是老人了,在东厂成立之前,他就在夏公公身边当差,工厂成立以后,夏公公去了西方,因为那里有大差事,他就留在了应天,没有人比他更想东厂出人头地!
就凭这些人白天说的那些话,这个案子要是办好了,比当年胡丞相的案子都要大,而且还是对外,不得罪任何人,事后也不会被算账,这好差事上哪儿找去?
黑驴哭哭啼啼的并紧双腿,可是这边动作又带来了一声惨叫,没办法,铃铛变成热气球了……
“我们叫自由会……自由会之中,我只认识他们几个,剩下的都不认识,我们奉命来北方草原和恶魔恶搏斗……”
“啊…!!你怎么还踢………”
一个东厂番子飞起一脚正中靶心。
“不是不是,我们受那恶魔的蛊惑,来大明北方草原造反作乱……呜呜呜………”
黑驴也是口不择言了,仅学会的那点语言,今天全被他用上了。
秦寿生大手一挥,在白纸上写下了自由会谋反几个大字,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这造反作乱四字一出,这案子就要上一个档次,搞不好清查几年都是有可能的!
黑驴也算条汉子,如此剧痛之下,竟然还说出了这么多话,但是说完之后,就一翻白眼,晕了过去,漆黑的身躯躺在白雪当中,显得那么的刺眼。
秦寿生也不含糊,“去给他吃点福寿康泰,别疼死了,后半夜再谈论他!”
几个强壮的东厂番子把黑驴拖到了一旁的毡房里,一路之上,黑驴的脑袋在地上磕了好几块石头,进毡房之前还弹了几下,不得不说,这耕牛的体质就是好,这要是放北安人或者新平人,脑袋估计早都磕漏了。
就这样,一群人不善的眼光看向了那个北安人,一瞬间如芒在背。
“西八………我叫崔大调,思密达,我都说,我都说我都说,您可千万要问,别上来就砸……”
秦寿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打着官腔开口说的,“你叫崔大调……大调……擦!!这个也砸了!先砸一个!!娘的……”
“啊………哦……!…!…-~~~”
营地远处传来了一声狼嚎,直接被暗卫的弓弩射穿了脑袋。
而此时锦衣卫的营地之中,毛骧抬头看一下东厂的那边,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轻蔑……
几个锦衣卫从冻土里抠出了好多灰老鼠,放在了铁鞋之中,让人穿上铁鞋,然后开始用炭火炙烤。
铁血之中传出了啃骨头的声音,那声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那人肥厚的腿肚子也开始频频颤抖,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一样。
旁边还有一个人,穿的像狗熊一样厚实,腿却放在了外边,旁边站着好几个锦衣卫,一会儿在腿上浇点冷水,一会儿在腿上浇点热水,寒冷至极的天气中,这条腿冒着腾腾热气,不一会儿就有些发青,热水的奇痒无比,冷水的疼痛入骨,饶是身经百战的哥萨克人也受不了!
“我说我说……我都说……我都说……”
而此时的中军大帐,朱标正睡得香甜,秋月坐在一旁,默默的拨弄着炭火,整个帐篷温暖如春,刘家姑娘坐在一旁打盹,三胞胎依偎在朱标身旁,给他提供热量。
这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