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属下正在盯梢的时候,发现他们今天忽间停住了,找了一块水草地,安营扎寨,他们旁边还有一座没有修建完毕的城池!”
游骑的声音干涩至极,就好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相互摩擦一样,脸被草原上的冷风吹的黑红,手掌之上也都是硕大的口子。
看到这一幕,朱标面色一暖,笑了笑说道,“去吧,找曹将军领赏钱!”
那兵士欢天喜地的走了,朱标却陷入了沉思,他们根本如果真的是达尔扈特人,那么他们停住的地方应该就是成吉思汗的陵墓了,可是这成吉思汗的陵墓怎么可能是一座没有修完的城池?
按照蒙古人的习惯,成吉思汗下葬以后,所有修建陵墓的工匠全被屠杀,知道陵墓位置的人也全部被屠杀,陵墓上方用万马奔腾踏平以后,也就只有达尔扈特人才会知道具体位置。
那这次没修完的城池又是谁的?
朱标的心中忽然有些迷惑,他心里像明镜人一样,自从元大都失守以后,就被自家老爹改名为北平,取北方太平之意,可是这些蒙元贵族因为受不了草原生活的清苦,又花费巨大的代价重新修建的城池。
那这个地方到底是成吉思汗的陵寝,还是蒙元贵族新修的栖息地?成吉思汗的陵寝不可能在这儿,蒙元贵族的栖息地,又没有什么甜头。
朱标忽然有些糊涂,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反正已经出来了这么远,开弓没有回头箭,在这里等上几天,如果他们在这里定居不动了,他就指挥大军把这几千人杀了,然后把那座没有修建完的城池放上一把火烧个干净,然后就回军中原。
如果他们继续往北走,或者是在这里展开了一些祭祀活动,那就证明他们真的是达尔扈特人,朱标有些粗糙的手掌,狠狠的在地图上一砸,口中喃喃道。
“到时候如果命好,在活捉了天元帝那老儿,到时候,再加上那两个倭王,再加上李成桂,正好给自家老爹抬轿子……”
抬头看了一眼地图,这幅兽皮地图是朱标灭了一个大型部落以后抢过来的,虽然没有自家老爹的寰宇全图精准全面,但是好在标着很多细小之处,这东西也是给朱标雪中送炭。
否则这茫茫大草原之中,只靠跟着别人的脚印走,怕是到最后无论如何也会被发现的。
手指在地图上摩擦出一道弧线,朱彪的眼睛盯在地图所画的高山之上。
“狼居胥山!”
朱标恶狠狠的说道,眼眸之中好像点燃了一堆火焰,让人望而生畏。
狼居胥者,出代郡两千里之遥,传闻之中,这个地方才是达尔扈特人的栖息地。
有人说他们是当年成吉思汗的亲军,跟随成吉思汗一统蒙古以后,厌倦了战争生活,所以才自愿去看守陵墓。
也有人说,达尔扈特人这祖先就是忽必烈手下的怯薛军,是曾经纵横欧亚大陆的精锐!
但无论他们的出处在哪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么就是在胡元一统天下以后,他们没有在中原待上一天,而是直奔草原,担负起了整个草原之上最为神圣的工作,普天之下,只有他们才知道史书上的起撵谷在何处!
所有的达尔扈特人,都把这个秘密看得比他们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这也奠定了他在草原上超然的地位,所有的大型部族,都会定时的供奉给他们牛羊牲畜,保证他们可以生存下去。
所以说这达尔扈特人,一定是所有的胡元人当中最为纯粹的,因为他们没有见识过中原的花花世界,也没有见识过大都的繁华景象,他们的心中只有自己的任务,每天就是放牧打猎!永不停息……
朱标想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突然间有些兴奋了,口中喃喃道,“看来这达尔扈特人还是现在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北元人,孤都要看一看,最为强悍的北元人,和东宫六率相比,哪一个更为强悍!”
一口干掉早已经冷掉的浓茶,朱标大喝一声,“来人!”
曹炳应声而入,面色凝重,眼神之中却暗藏着兴奋,这探路的前锋已经回来了,他这个随军大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消息探明了,那剩下的自然就是动刀子。
“传令下去,不得打草惊蛇!继续盯着他们,看他们是不是在祭祀!或者继续往北走的意思!”
朱标说完直接挥手让他离开,也不理会曹炳满脸的失望的表情。B
草原之上,更加清冷,大营之中,熙熙攘攘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在中旁边的一片空地上,甚至出现了一片以物换物的集市。
东宫六率们自然都是等着吃饭的大爷,可是这家中的女人,可就慢慢的有了心思,就打完仗以后,男人们分东西都是胡乱拿,从来不管这个东西有没有用,或者是看着对眼的东西,就一股脑的拿回来,当时感觉挺有用的,到后期确实用不上。
这些过惯了穷日子的女人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用不上的东西。却又如此精致好看,扔了自然是浪费,还不如和其他人家换能用得上的东西。
于是这以物换物,就在军营之中流行起来。
“铁锅铁锅,想换一个茶壶,或者煮奶茶物件……”
“熊皮!虽然上面有几个窟窿,但是缝补好之后一定是一件好的皮袍……”
“弯刀弯刀,虽然缺了个口子,但还是锋利的弯刀……”
因为这片集市也不在军营当中,来这里买卖东西的也都是草原上的女人,曹炳也就没有限制那些归顺来的小部落,也就默许了他们参加。
这可把他们乐坏了,可别看东宫六率看不起这以物换物,更看不起他们所换的东西,在汉人看来唾手可得的锅碗瓢盆儿,在草原人眼中都是极其珍贵的存在。
几个刚刚归顺的小部落,用兽皮袋子装上了自己部落当中最为值钱的东西,就来到了这,在他们眼中极其壮丽的市场。
刚一进来,就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坐到马扎子上眼睛半闭,在他的面前,竟然摆着十几口铁锅,几个小部落的人眼睛都直了,急忙上前问价。
那女人明显不是一个缺钱的人,也不是一个缺东西的人,当下表示只想要一些新鲜玩意儿,回家讨好自己的男人,这话可让那些小部落的人伤透脑筋。
踌躇了半晌,终于从背囊里拿出了几件瓷器,十分肉痛的说道,“这可是中原的瓷器,价值连城,如果不是实在没有东西煮肉,我也不会换的……”
深夜。
曹炳正吃的满嘴流油,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端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恭顺的把茶杯倒满,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曹炳顺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满意的说道,“你倒是孝心,知道我用大碗喝茶不舒服………”
又捏了捏,感觉这瓷器极为细腻,顿时张口又要夸奖,可是他仔细一看,上面的字体为何如此熟悉?
“赵宋官窑青瓷!”
曹炳的声音有些变了,又翻看了一下碗底,看到上面有若隐若现的瘦金书,顿时豁然起身!
“这是赵宋皇室的东西!你从弄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