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没料到江鹿会这么理直气壮地命令她。
她极为嫉妒江鹿的一点,就是无论容迟渊在不在,江鹿都是一副清高倨傲的姿态。
很显然,容迟渊也不讨厌这样的她。
相比之下,南星必须装成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才能博得容迟渊的一点怜惜。
她抿紧唇瓣,杏眸氤上一层水雾:“这是我先坐到的位置……江主管何必要抢我的?”
那副做作的神色,只让江鹿觉得下作又反胃。
她不觉得一个21岁的毕业女大学生会不知道,轿车副驾驶的意义。
她望向容迟渊,似是让他定夺。
“不要闹了,坐到后面去。”容迟渊淡漠眸光落在了江鹿身上。
江鹿默然捏紧十指。
两人僵持对峙,彼此凝着一股赌气,交汇在目光中。
这时南星忽然拢了裙摆起身,红着眼眶:“你们不要吵了……对不起,我坐在不该坐的位置上,我这就让位。”
却不料,驾驶座上男人忽然沉声喝道:“你坐下。”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态度。
江鹿和南星都被震慑了下。
南星心里一喜:“容总,可是江主管……”
男人皱眉,方向盘上敲击的手指,代表他内心的躁郁不耐:“我再说最后一次,上车。”
江鹿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拉开后座,坐了上去。
一路无言。
南星反而扮演起了缓和气氛的角色。
她像个小太阳,一会跟容迟渊说起今天的客户有多难缠,一会又聊起窗外那家新开的网红奶茶店。
容迟渊只是兴致缺缺地回应着她。
偶尔地瞟向后视镜,看着后座低头玩手机的女人。
*
榕城罗德曼酒店。
金碧辉煌的建筑璀璨伫立,宽敞大气,充斥着浓浓的奢侈气息。
已有不少宾客抵达,那都是在电视新闻与各大媒体平台常见的知名面孔。
作为榕城资历最深远的第一豪门,这样体量的宴会对容家来说,是信手拈来。
三人下车时,远远地,便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朝他们这走来。
男人逐渐走近,江鹿才看清楚,那是南霖。
他是容迟渊那个圈子里,家里唯一不经商的兄弟之一。
南家三代是律法行业,南霖也不例外。
但他的外表和性格一点也不像个律师,开朗热情,又格外贪玩。
江鹿听说,他还有个妹妹才大学毕业。
“怎么才到?”
南霖快步走来,朝江鹿招手打了个招呼,“哟!嫂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江鹿淡淡一笑,礼貌朝南霖点头。
南星正贴着容迟渊站着,目瞪口呆地惊叫起来:“哥?!你怎么也在?”
南霖好一番上下打量。
整整十秒。
南霖才惊恐地认出来,这是南星。
“靠!你?活了二十一年,你穿过紧身裙吗?”
“你还把你的鸡窝自来卷拉得这么直,别笑死我了!”
“我要拍照发给妈看,哈哈哈——”
南霖一边吐槽到爆笑,一边拿手机给南星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拍摄,发到南家的家族群里。
“南!霖!你找死!”
南星脸红尖叫,也不顾形象,追着南霖就是一追打骂。
江鹿诧异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原来,南星就是南霖的亲妹妹。
难怪,她之前去容迟渊办公室时,听见南霖在跟他商量事。
他还说“拜托了”“多照顾”之类的字句。
这样想,事情似乎能串联上了。
容迟渊是看在南霖的面子上,才把南星招进来当助理的。
他们的关系,不是她所误会的那样。
江鹿心里紧绷的弦,莫名松了松,下意识回头去找容迟渊。
这一望,恰好与容迟渊深邃的视线对上。
他逆光而立,夕阳在身后渲染一片深暖色的背景,明艳而肆意。
不知怎的,心跳骤而加快。
男人步伐散漫而随性,一点点走近她身边。
他在头顶轻问:“还闹不闹了?”
“没闹。”江鹿挽上了他的臂弯。
*
今天举办宴会的,是容迟渊的表侄女,容青鸢。
这个小丫头,江鹿见过三回。
第一回是和别人飙车,她把一辆兰博基尼撞成报废。
第二回,是把她爸在外面的小三推下楼,导致人流产了。
第三回,是她和家里人赌气,一个人跑去墓地睡觉,江鹿和容迟渊去把她接了回来。
在江鹿的印象里,这就是个传奇一样的绝世作精。
但她心里又是很钦佩容青鸢,活得恣意滚烫、无拘无束。
容迟渊一进到主厅,就自然地成为各路宾客的主要焦点。
大家都纷纷凑上来,跟他聊工作。
江鹿就默契地充当他的助理,甜甜拒绝:“抱歉哦,今天容总不谈工作,大家吃好喝好。”
容迟渊勾起淡笑,大掌搂紧了她的腰:“江主管,越来越专业了。”B
一宾客带着一年轻女孩走上前:“容总,这是小女柳桃,刚入集团财务部,不知道,容总方不方便加个微信?”
“柳老师,别来无恙。”
容迟渊冲男子颔首,又扫一眼那神情娇羞的女孩,淡笑,“抱歉,女朋友的心眼比较小,不加女人的微信。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的助理,秦淮。”
江鹿瞪他一眼:“……”
他这话被容家几位阿姨听见,刻薄的声音便传来:“小门小户的女人,也就这点小心思和手段。”
“就是啊,现在连迟渊加个朋友都要管;以后,只怕容家上上下下的事,她都要揽到手里咯!”
“哎哟,你还真以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迟渊会娶啊,都是玩玩而已。”
江鹿挽着男人的臂弯,神情自然,她早已习惯嘲弄的声音。
她们也就仗着是容迟渊的亲戚,他没办法反驳,才敢这么口出狂言。
从前他顾不上这些,任她们议论。
今天,容迟渊却忽然转过身:“晚宴还有一小时才开始,我陪各位太太打几局?”
这几个女眷都是牌瘾大的,容迟渊邀请,她们自然不拒绝,热情地邀他上桌。
谁料,容迟渊却对站在一旁的江鹿招手:“过来,坐。”
“……”
江鹿莫名躺枪,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容总,我不会打牌。”
“过来。”
他加强了语气。
江鹿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在一众刻薄的目光中坐下。
容迟渊,这是要干什么……
明知道她是众矢之的,还故意羞辱她?
坐在江鹿对面的太太,翻了个白眼:“迟渊你这就没意思啦,什么档次的女人,也配和我们坐在同一桌。”
“婶婶,你和伯父不是最近在看南湾那套别墅吗?”
容迟渊手懒撑在江鹿的椅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赢她一局,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