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陆瑶在医院做完检查出来,顺带着去看了一眼宋波,临出门的时候接到了邵允琛的电话,便直接驱车去了晋城。

晋城市区的儿童医院里,邵母抱着嗷嗷大哭的安溪,表情焦灼又无奈。

医生给小家伙量了体温,又做了基本检查,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边填单子的时候一边看向邵母,眼神里充满了质询。

“你是孩子什么人?”他眯着眼睛,将开好的单子扯下,攥在手里。

“奶奶。”

邵母轻抚着安溪的背,怀里的小家伙又哭又咳,已经憋得满脸通红,却还没有半点要停歇的意思,口里咿咿呀呀的,好像在说着什么。

年轻警觉的男医生拧眉,好像听出来,又追问:“孩子母亲呢?”

邵母手上的动作一顿,表情瞬间冷凝,“我们宝儿爸妈离婚了,现在是我来带。”

医生顿了顿,将手里的医药单推出去,“孩子看起来状态不好,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哭?咳得厉害但不像是感冒,能判断营养不良,还有肺炎的可能,你照这个单子给她去做个抽血化验,再拍个片子,过两个小时来拿检查。”

邵母一听,脸色变了又变,“这么严重吗?”

她不确定,但双眼里盛满了不安。

医生原本不想多说,但到这里又不得不多提了一句,“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心疼孩子,但我看这小家伙是想她妈妈和姥姥了,刚刚哭得时候一直在喊,你不会没听见吧?”

邵母无言,只是双手紧了紧,抱着孩子就要出去。

刚出门,陶莞尔就迎了上来,手里握着半瓶冲好的奶粉,要将孩子接过来,“安溪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肯定饿了。”

她说着,将奶嘴递到了孩子嘴边,但小家伙偏偏不肯吃,将头歪向一边,又伸着手臂要挡开,口中哼哼唧唧的,喊的都是“妈咪”。

邵母的脸阴沉到了极致,见状就将奶瓶夺了过来,再看陶莞尔的眼神多少带了几分不满意,“算了,医生说还要带她去抽血,抽完再哄她吃吧。”

“抽血?”陶莞尔将安溪抱在怀里,脚步跟在邵母身后往检验科去,因为小家伙一直挣扎的厉害,她的脚步也晃晃悠悠的,高跟鞋踩着地板的节奏都变得紊乱。

邵母先到了电梯口,一直在拧眉等着电梯,也就没注意到身后的陶莞尔。因为小家伙有心要从她怀里挣脱,一直倾着大半个身子往前,结果身体滑溜出了她的钳制,直直地摔向了地面。

这时候电梯恰好到达楼层,邵母回头催促,正看到了这一幕,感觉心脏一下子就蹦出了胸腔,吓得一声惊呼。

陶莞尔伸手追了出去,同时后背也瞬间被冷汗浸透,反应过来之后孩子总算被她接住,沉沉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呐,莞尔,你疯了吗?”邵母走过来,再也无法掩饰心底的不满,一把从她手里接过了孩子,牢牢抱在怀里,“她是我孙女,伤了她谁也负不了责任。”

陶莞尔闻言,一阵苦笑,喉咙艰涩地动了动,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之后想要起身,才觉得跪在地上的那只膝盖疼得厉害,些微一动,就钻心刺骨的痛。

刚刚因为一心在意孩子,也就没注意脚下,膝盖用力磕在了地板上,发出了一阵可怕的闷响。

邵母全然没察觉这些,所有的心思都扑在自己的宝贝孙女身上,抱回孩子之后就转身再朝电梯去,随即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电梯门开着,陆瑶正站在里面,目光冷凝,沉沉地看着两人。

“陆……陆瑶。”邵母脸色顿变,唇齿张了张,开口时声音不自知地颤抖着。

陆瑶勾着讥诮的笑意,目光率先落在老人家身后,直直盯着刚刚事发的地点,邵母也不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看到了多少。

她三两步走过去,弯腰勾起了陶莞尔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陶莞尔借助着陆瑶的力量,才勉强将受伤的那只膝盖收回,站起身之后还扶着旁边的墙壁,兀自缓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刻意回避陆瑶的眼神,她的声音蔫蔫的,道了一句:“瑶姐,对不起。”

陆瑶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听着旁边的邵母一下子抓了狂,气哼哼骂着:“你跟她道什么歉?孩子现在在我们邵家,跟这个女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心生防备,将孩子抱着往后撤了撤,甚至摁着她的脑袋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多看陆瑶一眼。

陆瑶原本极力按压在心头的情绪在这一刻隐隐爆发,她转身,脚步一点一点朝着邵母的方向靠近,同时咬着牙,几番克制下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你知道,我刚刚是花了多少力气,才忍着没跟你动手吗?安溪如果出了任何意外,我保证不会跟你善罢甘休。”她一字一顿的开口,不多久,眼底就被氤氲的雾气遮掩,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大圈,看起来十分骇人。

邵母还从没见过陆瑶这样凌厉的气场,那血红的双眼布满了阴狠的气息,像是能将人吞噬。她惊得脸色苍白,脚步依旧朝后退着,最后被身后的一堵墙拦住。

“陆,陆瑶,我跟你说……”

她不觉松了左手的力道,怀中的孩子扭了扭脑袋,一下子看见了陆瑶,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忽闪两下,眼底布满了疑惑和震惊。

之后反应过来,又撇着小嘴巴委屈地哭出声来,身体整个转过来,朝陆瑶伸着肉嘟嘟的手臂,喊着:“妈咪,妈咪……”

陆瑶的眼泪在这一刻再也无法隐忍,齐刷刷地滚了满脸,又无心去擦,心头的自责和心疼,压得她几乎要窒息。

“小溪……”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到了极点。

陆瑶伸手朝孩子的方向去,被反应过来的邵母一手挡开了,就见她表情防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瑶,你休想把孩子带走。”

陆瑶不得不将视线转移回邵母身上,眼底充满了讥讽和鄙夷,“你嫌弃我妈孩子带的不好,费尽了心机要把他们抢回来自己带,这就是你带的结果吗?”

她顿了顿,语气又松缓了几分,“你是孩子的奶奶,这一点我从来不否认,你如果能带好他们,以后两个都交给你也没有问题。”

“两个?”邵母眸光颤了颤,似乎是不相信,但是因为心里还对孙子心心念念,又不得不去求证一下。

但陆瑶的脸色又突然冷了下来,瞧了一眼面色通红,挂了一脸眼泪和鼻涕的小家伙,讥讽着:“但是你一心要把他们据为己有,自己又照顾不好,我怎么把他们都给你?”

“安溪在你那里待了不到十天,你觉得她跟着你过得好吗?你抱她回来之前有没有了解过她的习惯?她和安言都是早产儿,现在还没有完全断奶,抵抗力差,照顾他们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

她说着,埋头从包里翻着什么,之后翻了一本厚厚的记事本出来,“这是我妈照顾两个孩子做的笔记,扪心自问,你做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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