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想问的话,陆瑶微微敛眸,盯着面前的女人,“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别以为帮了我一次我就会感激你。”郑云笑容苍白,声音却很冷漠。

“随便你吧。”她收回目光,脚步跟着转移方向,朝着身后电梯门的方向走去,高跟鞋踏着地砖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她的语调也格外清冷,“希望你下次可以及时接电话,避免像今天这样麻烦我多跑一趟。”

说完已经走到电梯门口,静等了一会儿之后乘坐电梯抵达一楼,她微敛眸色,恢复了一身干练气场,听着“叮——”的一声。

随着电梯门慢慢打开,陆瑶抬脚出来,不期然与不远处正在轮椅上被缓缓推来的老人对上视线。

她曾见过齐母一面,在齐家的时候,与现在的模样相对比起来,这份落差感让人唏嘘。

齐母原本身体无力地靠在轮椅上,眼神也是涣散开的,整个人很是颓废,看不出半点生机,但在察觉到不远处女人的视线之后,她缓缓抬头,目光霎时变得凶狠暴躁。

“陆瑶!”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她就认出了来人,双臂捶打着轮椅咆哮起来。

陆瑶抬脚的动作微微顿住,将身子彻底转向齐母的方向,神色从容而冷漠,等着那轮椅缓缓朝自己靠近。

身后推着轮椅的小护士似乎有些犹豫,将动作放缓了些许,低下头来试探性地询问:“要不我再推着您转一圈?”

老人家恍若没听见,不等她再继续说下去,自己就支撑着轮椅艰难地站了起来,脚步厚重拖沓,陆瑶静等了一会儿才等她走到自己面前来。

齐母的身躯微勾着,刚刚的一小段路已经让她有些体力不支,呼吸上下起伏,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瑶,像是恨不得将她看穿。

“你害死我家蕴蕴!”她平复了一会儿,猛然间抬起手臂挥过来。

尽管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这在陆瑶眼中还是显得十分自不量力,微勾着唇角半路截住那只手臂,近乎毫不费力。

她垂眸打量着齐母,将嘴角的笑意加深,戏谑着:“您女儿死之前也是这么不知好歹地想要跟我动手来着。”

说完她缓缓加重手上的力道,眼见着齐母忍受不了腕上的疼痛,额头青筋缓缓爆起,这才一甩手将人放开了。

齐母身体摇摇欲坠,被身后赶来的护士一把扶住了,陆瑶平静地看着她,“仔细想一想,害死齐蕴的人是你自己。”

“你说什么?”齐母眼底震颤,因为愤怒至极而显得呼吸更加沉重。

陆瑶闻言不紧不慢,从包里摸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带着些许嫌恶的表情,“齐蕴自私恶毒的秉性全是因为你孜孜不倦的教诲,她做的那些龌龊事情有一部分是你的授意,还有一部分是你的默许,你以为自己年轻时候对付情敌的那一套可以受用终身?”

说到这里,陆瑶嗤笑一声,眼底极尽嘲讽,“你玩弄了大半辈子的心眼,到头来是这样的结局,如今还想将心头的那份愧疚感转嫁到我头上来?”

她脚步缓缓上前,身体也前倾着,逼迫着齐母的身体一点一点向后退却,眼底震颤着恐慌和不安。

陆瑶神情严肃,一字一顿地提醒:“齐蕴是被你害死的。”

话说完,包里的手机适时响起来,陆瑶避让开身子,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迈步离开。

“行,跟季总说我十五分钟后到。”陆瑶上车,挂断电话之后缓缓发动了引擎。

约莫十五分钟之后抵达季总办公室,陆瑶敲门进去,还没走近办公桌前就听到他吩咐,“你明天飞一趟京都。”

“好。”

陆瑶站定,没问什么缘由便率先答应下来,之后脚步逐渐靠近,季总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些微诧异着朝她微微颔首,“先坐。”

陆瑶应声坐下,就见季总换了个闲散的姿势,将双手交握在桌面,缓缓解释下去,“东南地区经济战略转型的聆听会,后天在京都大会堂召开,我们盈信总部有两个名额,其中一个给了我们南城,我想让你代替郑云过去。”

“代替?”陆瑶隐隐听出了一些不对劲,“代替的意思是……”

“参会的名额都是事先上报的,现在已经来不及做更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不入住跟他们合作的酒店就没什么问题。”说完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块吊牌,“到时候带着它入场就行。”

陆瑶伸手接过来,端详着吊牌上的名字,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抬头观察一眼季总的神色,他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行吧。”陆瑶咬咬牙,答应下来,“不过我想带着宋波一起,让他历练历练也好。”

“可以,这个你自己决定。”季总微微抬手,“那你就先去忙吧,这次是一个不错的学习机会,你好好准备,回来之后给大家做一个专题演讲。”

陆瑶笑容虚假,点头应了两句之后推开身下的椅子。

“没问题,季总,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

第二天,京都。

陆瑶飞机落地,直接打车去了事先预定的酒店。

一路上宋波都显得格外紧张和兴奋,狭长的单眼皮左转右转的,“总监,我也能进会场里面吗?”

陆瑶将头瞥向窗外,这时候没什么兴致,只淡淡“嗯”了一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嘱咐:“朋友圈发一遍就可以了,下次再刷屏我就把你拉黑了。”

“哦。”男人紧了紧西装的领带,“我知道了。”

之后车厢内再无应答,只有开车的老司机嘴里断断续续哼着一首七十年代的老歌,听得人心头一阵莫名怅惘。

刚刚车身疾驰而过,陆瑶抬眸恰好看到了一栋熟悉的大楼,顿时牵扯出几许掩埋在心底的沉痛回忆,眸光也跟着暗了下去。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缓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整理了心绪。

竟没想到就这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拍了她的肩膀,陆瑶缓缓睁开眼睛就正对上了宋波杵过来的大脸,不免有些被吓到。

“总监,我们到了。”宋波见陆瑶睁开了眼睛,便赶紧去后备箱拖了小行李箱下车。

陆瑶这几天睡眠都不太好,反倒刚刚迷迷糊糊在车上睡着的这十几分钟最安稳,她睁了睁眼睛,辨别出车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便赶紧抬脚从车上下来。

这时候宋波刚拖下行李箱,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女人短促的闷哼声,慌忙转头去看,就见陆瑶蹲在地上捂着脚踝,长发垂落到身侧,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总监!”他扔掉了行李,忙不迭去查看情况,就见陆瑶缓过一口气之后慢慢站了起来。

一颗悬着的心塞回了心脏,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头看到陆瑶左脚脚踝微红,裸粉色的鞋跟已经阵亡在了身后。

她吸着一口冷气,朝一旁行李箱的位置指了指,“里面还有一双鞋,拿给我。”

“哦,好。”宋波就慌慌张张去翻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不由分说便又奔回陆瑶身边,蹲下身子要给她换鞋。

陆瑶一惊,男人已经托住了她的脚掌。

“宋,宋波,我自己来。”她略一挣扎,身体差点站不稳,摇摇晃晃中手臂下意识伸出去,就凌空抓到了一处莫名温热的物体。

是男人宽大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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