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潇洒狂放的东道,南奸突然有些羡慕。

东道的本体是一只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鹤,但人族中有这么一个成语是说鹤的,南奸自己也特别喜欢。

闲云野鹤。

闲云野鹤一般用来代指高人,但在南奸的心中,他们五霸只有南奸配得上这个词,甚至他就是闲云野鹤本身。

并不说是中皇怎么样,而是中皇的使命感太足,他的大半辈子,都被栓在了这蓬山之上。

中皇的修为虽然足够,但却少了几分快意和潇洒的高人风范。

其实五霸之中,南奸最不愿动手与之发生冲突的,便是东道。

东道,是他做梦都想活成的样子。

每天穿着一件道袍,背着明明能够收回体内温养的长剑,踏过雪山,也曾偷摸着去过圣朝。穿过人山人海,见过花开花落。他曾经去过圣朝,看过圣朝的晚霞。当年的他们还没被人称为五霸,可当年的东道,就足以让他羡慕。

“其实,我特别想和你做朋友。”

南奸似乎忘记了东道刚才的那一剑,那直接朝着他头顶而来,差点将他劈成两半的一剑。

东道略微有些意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酒壶,满饮一大口。

“其实我这人也不喜欢打架。”东道打了一个酒嗝。

众妖还有林浩天主仆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气氛缓和了不少。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我喜欢和人说说我见过的风景,看过的天地,历经过的各种人。”东道接着说道,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你还喜欢论道,告诉别人道法自然,让别人放下执念,顺其自然。”南奸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温暖的笑,这一刹那,他似乎回到了年少时候,年少的五霸,除了中皇之外,他们都是好朋友。

“所以,若是你也放下执念,我也和你看看说说当年我偷跑出去看过的天地,那些痴男怨女的事儿。要是以后真的在这破地方呆腻了,去和罗家打一声招呼,也可携手同游这天下!毕竟,你我也算得上有袍泽之情!”

听到这话南奸,似乎还真的心动了,不过很快他还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可能要让道兄你失望了。”

“你并没有血妖的天分,何必强求!你和你身后的三头血妖不一样!”东道的酒壶放到嘴边又拿开了,满脸的疑惑。

南奸看了一眼身后的袁霸天、陶吞天还有齐福天,点了点头。

“没错啊,我不是血妖,可我老祖宗是血妖。”

东道看着南奸,他知道南奸虽然奸诈,但却不是傻子,更不是什么大好人,也算不得愚忠之人,自然不会为他人做嫁衣。

东道身材原本就比南奸高大,此时站立在剑柄之上,自然更是需要俯视东道。

“凭我对你的了解,什么家族规矩,血脉传承对于你来说都是废纸和废话。”

南奸心头一凛,果真,此时的对手居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他有心阻止,可却无能为力。

他能杀了东道,但却不能阻止东道说话。

东道思索了良久,突然说道:“对了,我记得当初有一个穿着黑袍算命的疯子从蓬山上下来,被我们四人给拦住了,我们让他没人给一句谶言。北媚最终离不了一个‘情’字;而你是功败垂成,你这辈子最讨厌为人做嫁衣,但最终却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至于西顽童,他啊非说那穿着黑袍的人是个疯子,打死不愿听他的谶言。”

南奸想起了这段往事,叹了一口气道:“但我不信命。”

“既然不信命,那又为何想着改命?你不是血妖,但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找到了让自己成为血妖的法子吧?”

东道说着漫不经心的话,眼睛却朝着几人一瞟,顿时让袁霸天等人对南奸多了几分不信任。

看似无意,但一切都是有意而为。

“莫非是需要借助你那老祖宗,将其中某一个的身体给占据?”

东道虽然不知道这血妖真正的真相,但他可以猜,肆无忌惮的猜测。

说的越多,他们这个小团体便越不稳定。

南奸冷哼了一声,面色阴沉,方才对东道的一点儿怀念和好感都消失殆尽,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

他有些后悔了,他知道这几个小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此时东道这么一说,他们肯定会对自己愈发的防备。

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去说这件事儿。

“你拦不住我的。”

南奸淡淡的说道,话语中全然是自信。

之前除去中皇之外,他们五霸中公认最为强大的便是东道,接下来是西顽童,随后便是南奸,最弱的自然是北媚。

但这只是公认,却不代表真正的实力。

谁也没见过南奸以死相博过,他向来都是让别人为自己以死相博。

“我知道,但也要拦。”

东道毫不在乎的说道,似乎今日的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话语间总是有一抹淡淡的哀愁。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不是傻?”南奸盯着东道,眼中杀机迸发。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做的事儿,能让原本一片雪白的雪山变成红色的雪山。我这人,喜欢白色,好过于红色。”

南奸一声大喝,手上多了一柄镰刀。

这便是南奸的武器,长手柄的大镰刀,称之为吸血镰。

东道洒脱一笑,跳下了长剑,手往后一扬,那酒壶砸在了冰墙上,而长剑也是自动入手。

他挽了挽袖子和鬓间长发,多了几分美感。

两人的打斗并没有惊天动地,更没有开山断江的威势。

高手的决斗,一种是打得昏天暗地,另一种是刹那只见,胜负便分。

二人的打斗,便属于后一种。

青色的光芒和红色的光芒撞击了一下,东道的手腕上多了一条血痕,南奸的衣服上多了一道口子。

胜负已分,但东道的口子却不能愈合,血不停的流逝,涌向了那南奸手里比他还高大的镰刀。

他的头发由黑色慢慢变白,面容也在苍老。

就这么一条口子,足以让他丧命。

东道缓缓的倒下,他想起了当年那个疯子问他要不要听他自己命中的谶言,他摇头。

“既然命可以改,那知道有什么意义?既然不可以改,那我知道了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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