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胜凭空造火,不是什么“神技”,只因为“涅槃丹”。
“涅槃丹”给徐胜的感觉就是一团火,有着无比炙热的气息和敢于焚烧一切的霸道。
那其中蕴含的力量,难以想象!
徐胜用不出那可怕的力量,但那力量就在他体内,与“舍利子”、“无形秘力”纠缠在一起。
他尝试去催动,全神贯注,用了十二分的精力,终于成功。
虽然,那力量只泄出了一丁点,如同汪洋大海中挤出一滴水,微不足道;但是,足矣,足够作为火源。
数十面降旗(床单)转瞬间化为数十火球,带着“噼啪”的声响,升腾着灰白热气,直直坠下。
“吼——”
是一声怒吼。徐胜向下观瞧,那壮硕异常、无视刀斧的五六百“莽牛”竟然纷纷躲开,似对火焰极其畏惧。但还有十数人躲避不及,身燃火光。
他们的同伴先是下意识地避开,然后争先恐后地上前帮忙扑灭。
“嗯!?”
起先无甚,然而紧接着,徐胜长大了嘴巴。
他惊奇地发现:那火竟是扑不灭的!谁要是敢靠近,谁就会被缠上!
那火光的颜色也极为诡异,在降旗或衣物上时就是普通“凡火”的那种橙黄色(赤红之中带着明黄):但是,当火一旦触及人体,就会变成暗红(赤红之中带着乌黑),变得像活物一样,化作幽灵一般,在人的周身流窜,迅速蔓延,继而吞噬!
这火,这发自徐胜掌心,来自于“涅槃丹”的火,竟如此诡异!
“涅槃丹。”
徐胜喃喃,目中凝重一片。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他之所以能拥有“涅槃丹”绝非偶然,仍是命运使然,是某些“存在”别有用心的算计。
又被摆了一道。
徐胜苦笑,却是无可奈何。
命运欲加之物,岂容随意推辞?
“不过,也并非完全的坏事。”徐胜伸手,心念一动,一点火光迸发。
有了第一次,往后就简单了许多。禁制已被他解开,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噼”
一声响,徐胜甩手,火焰遂灭。他开始思索,能否皆有“涅槃丹”之火,作为对敌的依仗。
毕竟,此火的燃烧方式太过与众不同。
“吼——吼——吼——”
城下,阵阵吼声,由小至大,从一开始的怒吼逐渐变为嘶吼;最后,成了悲鸣。
这悲鸣如刀,徐胜听闻,只觉不忍。
谁人的死亡不是死亡?又有几人理应去死?
这些“原州荒民”,在大昭为军,奋力拼杀,也是无错;徐胜作为芷阳“执首”,深知城破必亡,为了阻止敌人,为了守护一城百姓,数万人的性命,他选择痛下杀手。试问,他又错在哪里?
双方都没有错,却要拼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这才是最大的悲剧,令人不敢直面。
待得吼声消,徐胜才伸头观视。如他猜想一般,五六百人,五六百彪形大汉,早已成了灰烬,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呼——呼——呼——”
又是凌厉的西风吹过,骨灰扬起,遍洒天地。
“唉!”
徐胜挥挥手,拍走迎面的“灰尘”,但还有一些钻入他的眼中,引起强烈的不适,惹得他双目通红。
“哐!哐!哐!”
正值此时,陆陆续续,数队人马,近千之数,抱着一应之物,登上了城楼!
干柴、棉被、干草、破衣,还有油桶、火把,在一干人努力下,堆成了几座”小丘”。
徐胜要的东西,来了!
“轰——轰——”
是攻城车碾过地面的声音,那些庞然大物,在众人忙碌的时候,冲到了他们眼前。
真大!
每个人的心底都冒出同样的感叹,下一刻,感叹就变成了深深的无力感与不可遏制的恐惧。
怎么这么大?
许多人的心中都升腾起这样的疑问(攻城车可拆卸为零件,可通过瞿峡)。
如果说“原州荒民”是野兽,那么,“攻城车”就是当之无愧的怪兽。
已超出常人所能理解、想象的范畴。
徐胜的面上尽是平静,仿佛心中也平静一片,不起波澜;但事实上,他的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巨浪!
关于“攻城车”,他从未见过,偶有耳闻,不将其放在心上,就算刚才,“攻城车”距他较远,他也没有受到太大的震撼。
可现在,那玩意儿就直愣愣地矗在他面前,跟小山一样,与高大的城墙做比,尽显其硕大与精妙。
“到底谁人设计?”
徐胜心问,由衷赞叹。纵然以他微薄鄙陋的“工术”水平来看,这“工程车”也算神物。
原来,他常有疑问,为什么守城的一方不将攻城者的梯子推到;现在,他明白了,从“攻城车”的结构来看,根本推不倒!
“攻城车”搭配“纵云梯”,固若金汤,实际上,是给进攻者提供了一条“路”,只要能爬上去,就成了一个与守方并驾齐驱的作战平台。
“杀!杀!杀!”
阵阵呼喝,如同奔雷。“攻城车”的到位,在很大程度上激励了士气。
八万多人,即便是准备不全,还是如洪水一般,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杀!”
严少光拔剑,高呼一声,目中战意冲腾。
“别——!”
远在战场之外的青衣少女出口,想要阻止,但她的声音只在很小的范围内传荡。她所收到回应,只有严少光冰冷的目光。
上有“纵云梯”直搭城沿儿,下有八万多人舍命攻门,外有五万多未动之师,内则少粮无兵。
徐胜所面对的处境,真的是艰难!
“呼——呼——”
这声音不止是风声,还有徐胜沉重的鼻息。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休说是从未经历过争战的他,便是在军伍浸淫多年的老兵,如李校尉者,也是无法平静,心胆俱裂。
“将所有可燃之物浇上油,放在城墙上。”
徐胜大喊,声音因紧张与恐惧而变得粗重又失真。
手下士卒不敢怠慢,早就心神失守,如今收到了命令,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舍弃一切去执行。
“咔——咔——咔——”
是机杼之声,“攻城车”带着“纵云梯”节节升高,竟慢慢凌驾于城墙之上!
“咚!”
与此同时,大门受到了猛烈地撞击。
“撑住!”
李校尉急声大喝,双目欲裂,其内血红一片。
那抵在城门上,用作支撑的五根粗大梁木,已经折了一根;而那二百多守门士兵,也已在第一波冲击中倒下大半。
撑住!
一定要撑住!
李校尉心中默念,拳头攥紧,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杀!杀!杀!”
“纵云梯”摇晃着,一个个舍命狂徒,一手持盾护在头顶,另一只手抓着梯身,迅速地攀爬上升!
“呀!杀!杀!杀!”
樊川小卒,纵然心惊胆颤,还是硬着头皮,大声叫嚷着,向下挥刀。
此时此刻,天地喧闹,万千人声汇在一起,好不聒噪。
而徐胜呢?
他正努力地屏蔽着一切外部的干扰,聚精会神,渐渐心安。
“啪”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徐胜的耳边又“热闹”了起来。他低头,掌心处火光明亮。
不,不是一点火,而是一团。
他平气凝神,犹豫了数息,虽则不忍,还是将手按下。
“轰!”
但见熊熊大火顿时燃起,映照十方!
“推下去!”
徐胜喝令,瞬时千人齐动,皆掩着面,迎着火光,用刀剑推下燃烧之物。
他们谁也想不到,看似微小的举动,马上就将深刻地影响到整个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