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

“什么声音!?”

徐胜听到了极为微弱的声响。在漆黑一片的诡异“石林”中,他不禁汗毛倒竖,心胆俱裂。

他抑制住呼吸,慌忙地大量探视着四周。然而目光所及,并无异常。

“刚才是什么声音?难道我听错了?”好一会儿惊魂未定,徐胜带着着满腔狐疑,喃喃低语。

“咻咻!”

“他妈的,谁?到底是谁?”徐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人对于未知的恐惧有时还要甚于死亡,有些人可以做到视死如归,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在面对无法揣度、不可想象的危险时,还是会不可遏制地感到恐惧。

这大抵是生命的共性。

然而,真正重要的是如何战胜恐惧。要知道,在面对未知时,一味恐惧毫无作用。

“呼——呼——”

徐胜大口喘着粗气,极度的惊恐让他的鼻息变得异常沉重。

“咻咻!”

还是那个声音,太小,太微弱;如若不是几次三番,徐胜真的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这样的响度,若是放在尘世间,大概没有几人辨识得出。

也就是在这“黑暗森林”里,在这完全寂静无声的地方,才能勉强纳入耳,被人注意。

如今,徐胜在黑暗中幽囚了太久,以致他对声音的敏感已经远远超出常人。

“我是在害怕吗?”

徐胜自问,猛然一拍大腿,咬牙道:“我怕个屁呀!临死之前,我不是已经想开了吗?死且不惧,何畏这点声响?没准我已经死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就是。”

徐胜如此想到,顿时恢复了大半胆气。

“出来,任你是谁?小爷我悍然无惧!”徐胜大喝。他不知那细微声响是否由活物发出,更不知“发声之物”能否听懂人言,如此叫嚣,一为壮胆,二来也是试探。

然而,无人应答,天地复归沉寂。

“该死”

徐胜暗自咒骂,四下探查,许久后又再次上路,亦步亦趋,万般谨慎。

“咻咻!”

那声音再至,徐胜停下了,侧耳聆听,还是一无所获。

他又动身,刚走了不过三五步,声响又起。

“咻咻!”

同样的声音,但似乎更清晰了一点,

“就是这个方向,声音是从这边传过来的。”徐胜有些惊喜,止住身子,待稳定了心神之后,向着他认准的方向迈进。

倒不是他胆大,在这样一个漆黑孤寂的地方,他实在看不到任何希望;那声音,虽然有些诡异,但也未尝不会是转机。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转机,而是危险又如何?大不了死了就是,对徐胜而言死亡并非不能接受。

与其永世在的“黑暗孤苦”之中,还不如死了痛快。

况且,他本就是将死之人,一直靠着老瞎子强行续命,死亡对他而言,也不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再者,他重伤缠身、孤苦伶仃、手有残疾,又被诸多诡异缠绕,死亡大约也算是一种解脱。

“我应该是还没死吧?或者说,还没有死透。”徐胜捏了捏脸蛋,尚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虽然我的肉身倒在了雷雨之中,但是意识却被一股不具名的力量带到了此地。之前,我曾一度忘却自我,但就在将要彻底忘掉一切,也就是真正死亡之际,一些奇怪的声音唤醒了我,让我重拾了记忆;如今我应当还活着。”徐胜低声喃喃,有了猜测。

在他的眼中,死亡应该是肉身与精神的双重湮灭。现今他意识尚存,精神仍在,怎么能叫死了呢?最起码,意识还在“活着”。如果这能也叫死亡,那他在“黑暗森林”呆了不下百次,难不成死了百回?

“咻咻!”

那声音越来越响,渐渐地竟变成了“呼呼”之声;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丝冰寒。

这是风!

没错,是风。这是风声,这个地方有风!

“原来如此。”徐胜恍然大悟道:“黑暗森林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风雷的,它是被划分过的。之前我是在一片无风之地,而这里,才应该是我更早时候,多次登临的地方。”

他已经了然,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这里是被构建出的设想。很明显,有什么“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在暗中干涉着这一切。

“这里的风太小了。”徐胜努力地稳下起伏的心绪,提起十二分精神,带着决绝,像身前挺进。

然而,没走几步,他却停下了,呆呆站住,眼目欲裂。

在他面前,赫然有一块石碑,上面是“血淋淋”的三个大字。

“生门还是?“

徐胜迟疑,死死盯住。文字太过古老,他只能依形而猜;还好,自古以来的文字是有传承关系的,倒也不是完全天方夜谭、不能理解。

到了生门,穿过了,便是生地吗?

徐胜勉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猛一咬牙,大步往前。

“哟!还真有人可以走过来!”

“什么声音?!”

徐胜差点跳起,着实被吓得不轻。他放眼望去,前方好似有一座方形台子。

那是?!

“轰”

方台竟然亮了起来,四周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样的明亮,竟让周遭霎那如同白昼。徐胜的眼界豁然开朗,好不容易才调整好目光,向那台子一望,其上竟有一人端坐!

像鬼一样!

一袭白衣,过于修长的身躯,配上那毫无血色、面团一样的脸庞,再加上那鲜血沾染过的红唇。

与其说是人,倒更贴近于鬼!

“你是谁?”徐胜颤声问道,腿肚子都在打转。

“这是生死门,我在这儿,自然就是守门人了。”这“人”,不,这白衣鬼笑着说道,目光瘆人,语调清冷。

“守门人!也就是说你镇守此门,不让他人经过对吗?”

“不错,难道你真的一位随便走上一些路,就能够逆转生死,由死而生了吗?”白衣鬼轻笑,“不过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你那微弱的意志力到底是怎么支撑你走这么远的?”

白衣鬼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森白的右手,那手臂上竟然可以蔓延、伸长;细看手掌,其上竟无血肉纹路,惨白的一块骷髅!

“滚”

徐胜怒斥,然而那骷髅之手却已经贴近了他的胸口。

“怪不得”白衣鬼说道:“原来有大能之力的加持。只不过在我面前,就是大能也无甚用。”

白衣鬼眉头一皱,微微用力。徐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被生生抽离而出,痛苦至极。

“噗——!”

庙宇中老瞎子长吐鲜血,手上的动作加快,口中的声音也随之高涨。

“噫!竟不是一般的大能,已经触碰到了圣域。”白衣鬼面露惊讶,而后眉头一挑,厉声说道:“那又如何?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啊!”

徐胜惨叫,他清晰地感受到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争斗,一股阴冷,而另一股纯厚。

“还不伏诛?还敢反抗?”白衣鬼尖声喝道:“已经被淘汰的棋子,还有什么资格存留?你本非世间人,为何不愿归来处?”

“你在说什么?”

在剧痛之中,徐胜尚有一丝清醒,听闻白衣鬼之言,他大惊失色,不禁询问。

“失败者,你不配了解真相。”白衣鬼双目合闭,伸出了另一只手。

双手齐用,威力更甚于之前,徐胜所承受的痛苦也更进一步。他能感觉到,那股纯厚之力已经落了下风,渐渐地要被完全压制。

“不要!”

徐胜惊恐,他明白,当纯厚之力完全被消失之时,也就是他正真死亡之际,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肉体与意识的双重陨灭。

“不要!”

徐胜在心中呐喊,如今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的想法已经变了,不再去想什么解脱。

就这么死了,他不甘。

是不是天命者又有什么关系?总之都是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死亡,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作为一颗棋子,莫名其妙地为了成全他人的某种目的而死。

实在是不甘。

“我死可以,但不是现在。我要知道真相,我要让做局者付出代价。”徐胜嘶吼着,目光如炬,怒火中烧。

“就凭你?!”白衣鬼先是一愣,而后仰天大笑,冷声说道:“像你这样的棋子,同一个时代也许不见几人,但各个时代累加,也不知有多少,从来没有人能超脱此局,从来都没有。你已经被淘汰了,用你的意识来回馈这片天地吧。”

“我偏不!”

“你别无选择。”白衣鬼桀桀笑着。

“唉”

老瞎子轻叹一声,放下了二胡,一脸凝重。他先是看了一眼僵直的徐胜的尸首,然后又望了望已经干瘪发黑的“胖和尚”,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颗金色珠子!

“佛陀之舍利能否逆转生死?”老瞎子自语,而后运转修为,凭空拉起徐胜,反手将一颗舍利子打入他的胸口。肉眼可见,徐胜的周身转瞬就布满了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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