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飘忽着或远或近,黑的仿佛看不见底,禾清之在那双仿若无潭的深眸中只看到了自己,整个世界都是漆黑的,只有他是明亮的那个点。这样的眼睛在他的梦中也曾出现过,就在那生死攸关的一夜,他见到溪水中的女神盈盈走来,那双眼睛也是这样看着他,于是他抓住那双手,说:“不许走。”

谭水中伸出两只白皙的手臂,妖娆着探向他,轻轻的闭上眼,将脸靠向那掌心,却被冰冷的触感猛然惊醒。于是就像当初那样一把扯过,只是不再温柔……或许,从没温柔过。

“要死了你,还不给我进来!”

“可是门关着。”白小怜觉得有些委屈,想缩回手去,他却不肯,只是恶狠狠的说道:“没门不会走窗户?难道你要我去给你开门吗?”到底谁是主子?

“知dào

了啦。”

压了一宿的衣衫满是褶皱,挡不住夏雨后的凉风,于是经不住打了个哆嗦。手被猛的向里一拉,才爬到一半的白小怜,身形不稳,跌进屋里,摔倒禾清之的怀中。

单手撑在桌上,却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禾清之很无奈的被白小怜压在身下,推了推她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起来,你压到我了。”

师太说,最能柔了人心的除了月光,便是细雨。在这个细雨纷飞的清晨,她突然有种想要撒娇的**。所以紧紧的抱着,埋在他胸前,只为了再闻闻那清冷的白檀香。随他吧,不管之后会怎样,至少这一刻,她在这里,在他怀里。

肩上的手似乎终于放qì

,转而搭在背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玩着她的碎。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起来?”只要呼吸同样的空气,伤感和懦弱便会传染,禾清之似乎感受到小怜的不安,口气也轻了起来,像是他们之间已经多少次的进行过这样的对话,带着三分抱怨、七分宠溺。

“再一会。”

得寸进尺的蹭了蹭,引得身下的人倒抽一口冷气,赶忙伸手制住她调皮的小脑袋,有些慌乱的说:“你别乱动!”

安静了没多久,被压的那个又开口说道:“玉粟起来了。”

‘嗯’了一声,慢慢的自他身上抬起身来,手却依然撑在腰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安慰的话,禾清之半是恼怒的撑起身子,道:“扶我起来。”

拐棍被扶起,人也坐到凳子上,禾清之转身拿了被她丢到一旁的干手巾,指了指身边,说道:“蹲下。”

脑袋在他手里被揉搓的晃来晃去,眼前盖满了碎,和时而扫过的白色毛巾。白小怜暗笑着,忽然觉得很满足,就连头顶那位少爷口中讽刺的话语都变的悦耳起来。

“抽风了?吃错药了?雨水进脑子了?”不对不对,他是想安慰她的,方才那瞬间的对视,让他明确的感受到小怜的不安,那眼神,就像是一个人相信的世界瞬间变成了虚假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但印象中他好像已经许久不曾哄女孩,和颜悦色的语气,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的他只会这种方式,像株不会开花的仙人掌,除了刺,再也给不出旁的。

但殊不知他眼中刺,却是白小怜眼中不愿与人分享的绝艳,那些曾经给过旁人的甜言蜜语,她不愿、也不屑要。

就留到心再也不能承shòu的那一天好了,她这样对自己说。于是抬起头,露了个比窗外的彩虹还耀眼的笑容,“我白小怜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禾二少爷,你愿意收留我吗?”

“不、不是已经……喂,你该不是烧了吧。”探出去的手却被拨到一旁,白小怜站起身来转了半圈,皱巴巴的衣裳扬起一个轻飘飘的角度,仿若清晨的阳光中滑过叶面的水滴。

“片刻也不离开你半步,就连上茅厕时,我都在外面守着你。”

“……咳,后边的就算了吧。”

“少爷。”

“嗯?”

“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赶我走?”

看着那张忽然放大的俏颜,明亮眼睛里满是活力,好像散的了不仅仅是空中的乌云,禾清之本想说‘看情况’,却只能像受了蛊惑一般点了点头。然后只觉得唇上一软,清新仿若雏菊的香气滑过鼻尖,那是白小怜间的味道。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她吻的却像是在佛前叩乞求般虔诚。眨动着双眼,睫毛交叉着扫过他因吃惊而张大的眼,白小怜抬起身子背着手倒退了两步,趁禾清之还在愣神的时候,扭身就跑。

“玉粟、玉粟!少爷起床了。”

独留在房中禾清之怔怔的抬手拂过自己的唇,他这是……被非礼了?

整个早上,白小怜都显得很兴奋,给禾清之擦脸的时候甚至还自告奋勇,在对方的一脸恐惧中,硬是将他的脸当做铜器擦了个油光锃亮。

可怜的禾清之,不得不在被闷死和脱层皮之间做个抉择。但他今天似乎格外的好脾气,被如此蹂躏竟然也没有粗口。甚至在不小心碰上玉禾后,面无异色的走了开去,让玉粟和天青觉得十分诧异。

实jì

上是,我们禾二少的心思已经被白小怜占满了,再想不得其他事。他在思考,自己对这丫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态。是喜欢吗?应该是吧,至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虽然玉粟也能很安静的待在他身旁,但小怜却总是会时不时的给他一些惊喜。

只是他从不知dào

她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么自己呢?就算被人背叛后禾清之变得刻薄易怒,但他骨子里还不是个狠心的。就像玉禾,也对他存了那样的心思,几次说要赶出去,却也没有真的下手……真的赶了,要她去哪里呢?

母亲就经常训斥自己不够狠心,“你要么赶她走,要么让她死心。不然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虚耗年华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但还要怎样让她死心?已经做到不假颜色,她还是不肯死心,他又能怎么办?

那么小怜呢?是该赶她走,还是要她死心?前是肯定不可能了,那么,就是死心?如何做?禾清之相信,自己对白小怜的平日所为与对玉禾相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他也要让她在自己身边虚耗年华?

看着面前在马车上忙里忙外的小怜,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家丁总是是不是的瞟过来几眼,禾清之突然意识到,白小怜其实是美丽的。如果没有遇上他,她会被迫嫁给那个傻大牛吗?

不,不会!他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她绝对有能力自己摆脱困境,然后也许会遇上一个出色的男人,然后幸福美满的过一生。

而那样的情景,他觉自己竟然无法想象。无法想象娇巧倩兮的她身边站着的不是自己,无法想象她一脸灿烂的笑容不是迎接自己,更无法想象她的腰间横着别的男人的手臂。

禾清之一把拍开天青正要碰上小怜肩膀的手,在他诧异的眼神下,稳稳的撑住小怜的肩膀,站到车上,居高临下的伸出一只手,说:“上车。”

既然不舍的放开手,既然不忍心放她走,那么就留她在身边一辈子吧。白小怜,不论这场赌局结果如何,你注定是个输家,而输掉的将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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