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渔在旁听的心,一瞬因为他这话而收紧。她几不可闻地看着萧弈权。
不说她,连跪地的苏泠衣也没想到,面上逐渐有了喜色。
“王爷……”她唇角颤抖,倏然磕头道:“多谢王爷!那民女,便不走了。”
苏泠衣话落,南渔便转身离开。
她是带着气走的。
不论萧弈权打什么主意,她都不想多说。
反正两人也已经变成这样,那关系也不介意再恶劣些。
景垣在旁唤道:“娘娘——”
景垣追了出去。
唯萧弈权没有动,他的眸光虽停在南渔离开的背影上,话却在与苏泠衣说:“正巧本王近些日子要前往豫州,你父亲那边,你先修书一封与他。”
“好,好的。”
苏泠衣爽快答应。
眸光一直粘在萧弈权身上。
他交代完,又恢复那般冰冷模样,“你先下去,你现在住在何处,本王会派人保护你安全。”
苏泠衣一怔,问道:“王爷不让我住回靖王府吗?”
“不用,本王的府邸,终究不适合女子居住。”
苏泠衣刚起了点火苗的心再次被扑灭。
她垂下头想,萧弈权对她的态度依然冰冷,那又是为何要留下她?
宫道中,南渔走的急,景垣在后追上,担忧地看她。
“娘娘,臣不知你为何这样,但臣的确有些事不解想问你。”
景垣双手搭在她肩上,用清风明朗的语调试图让她平静。
她抬眸看他,一点点舒缓。
片刻后,景垣道:“上次臣给他和皇上过血便察觉了,娘娘你是有什么瞒着?有时候你对他的感觉,很奇怪……”
景垣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是只要上心观察,就能感受到。
特别是在南渔试图拉近暄儿与萧弈权关系时,那满脸的期望。
南渔忍了忍。
不知该不该说。
她当景垣是朋友,之前她厌恶苏泠衣的事也是明白告诉了他,所以这件事,她如果告诉他……
她思忖片刻,道:“你想的没错,我与他是很奇怪。”
“因为我发现,他可能是暄儿的生父。”
……
沉默,长久的沉默。
景垣自她说出这话后,整个人都处在震惊与无法相信中。
他试图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知要怎么说。
两人唯互相看着,南渔自嘲一笑,“很不可思议对吗?”
“不说你不相信,连我都不相信。”
她握紧了手指,将头低的很低,“你说让人怎么相信,我入宫这些年,深信不疑地看绽哥与暄儿的父子情,可是忽然有一天就因为我的意识内做了场梦,这些所有就都推翻了。”
“景少卿,你说,让我如何与别人说。”
景垣听着她的话,慢慢理着思绪问:“梦?难不成是你前阵子那个听铃音而乱神的毛病?”
“是。”
“那娘娘,你又为何会确定他便是暄儿的父亲?”
“我让纳福去找过宫中一位老人,他曾经待在过先皇身边。”
“他讲了很多当年事,说了一些令我怀疑的话,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是我的手,摸出了他。”
南渔望着景垣:“那个梦让我一些过去的记忆回来,并且,在我与他那晚,我曾用手摸过他……”
景垣忽然想到那日南渔看萧弈权与暄儿血融时那紧张的样子,他恍然:“所以是你去找他说的,尽早与暄儿治病?”
“嗯。”
她如实相告。
将什么都与他说了。
景垣摇了摇头道:“娘娘,这个血液相融的事本就不准,有时候就算两个陌生人也会有血液相融的情况发生,所以,以这个为推论不行。”
“如果仅仅凭着只言片语与一个梦来让萧弈权相信,不太可能。”
“是,所以我一直没说。”
这也是她考虑的理由。
景垣又想了想,“那娘娘除了你说当年的那位老人,还有什么人可以证实?”
“御国寺内还有位宁嫔,只是,她的话也不能说明什么。”
她只是说了,那夜皇帝萧绽临幸了她,但子时之前的事她完全不知。
景垣将她拉到更隐蔽的地方,事关重大,他想了很久道:“娘娘,这事先你知我知,臣先私下打探一下,问问宫外是否有当年当过差但是龄满出宫的人在,另外臣也在大理寺查查,问问还有什么事是咱们不知的。”
“好。”
景垣又抓住她,“你最好先别露出来,省的让有心人抓住做了把柄。”
景垣最后的考量是最重要的,南渔想到萧锦云,想到暄儿还在宫里。
萧弈权现在能执掌北凉且不被任何所影响的一大原因便是,他身边无牵无挂,无欲无求。
一但有心人知道他有了底线,或者是命门……
她使劲点了头。
景垣最后捏住了她手,使劲握了握,“娘娘,别怕,臣会在。”
这无疑在给她力量。
她颔首:“放心景少卿,我没那么容易害怕。”
“那便好。”
景垣说完这些,与她从隐蔽的地方出来,“那臣先走了,娘娘你也赶紧回御国寺。”
“好。”
她与他分道而行。
与他说了一通,好似心也轻松不少,她快步向宫门走,准备自己回御国寺。
刚到宫门口,便见一辆马车等候多时。
南渔站定,望着里面人,这时车窗打开,一只手露在外。
漂亮纤长且略含病态的手。
是他!
南渔蹙眉看着,完全没动,这时,赶车的小厮将脚凳放下,躬身道:“娘娘,我们殿下正好要出宫,送您一程。”
“不用。”
她彻底拒绝。
“太后娘娘,多日未见,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更多关于恣余山的事?”
车内,萧锦云一句话,惹得她上了心。
她凝着这辆车。
看了眼身后的皇宫。
提了裙角,她瞪了那小厮一眼,上了他的车。
尽管这车看起来,宛如一只毒蛇吐信。
撩开车帘,满脸病容的萧锦云坐在里。
车内凌乱,仿佛刚经历过什么,萧锦云身边还有一盆血水,而此时的他,正上衣未穿,如垂死的病人倚在软靠上。
南渔眸光一紧,看到如此情形,她转身便要走。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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