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发放的很顺利,虽然柴田雄这家伙把瓜哥发放护宅铜钱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吹牛皮说是他求瓜大师给发的,但做事还是不错的,准备也很充分,按着名册一家一户领一个,既不缺了哪一户,也不多给,事情办的挺完满,没出什么乱子。

发完铜钱,就有几个村民挤上来对我说:“小春,我听人说你拜瓜大师为师父了,是不是真的啊?”

“谁说的?”我两眼一瞪。

“马家亮说的呀,他说你昨晚把两个鬼魂都给打跑了。”

“小春,瓜大师是怎么说的,是不是像上次一样,也闹群鬼?”

“是啊是啊,你是瓜大师的徒弟,应该知道的吧?”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我满头黑线。

马家亮这个大嘴巴!!

我没心情听他们胡咧咧,拿了两枚铜钱就回家了,一枚挂在自己家里,一枚挂在店子里。

等人都散光了,我就在想,是不是再去拜一次碑?

之前赑屃两次出手都是我拜碑之后的结果,这一次回来,魔王就呆在它旁边,我没去拜碑,它便没动魔王。

虽然我直觉赑屃应该不是拜一下动一下那种,但这个因素不排除,心里就总感觉有个事在那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不试一试呢?

万一守赑屃它偏偏就是拜一次才出手一次呢?那怕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也得排除不是?否则的话,心里总感觉犯嘀咕。

想了想我便打定了主意,打算今晚入夜的时候再去拜一次,看看到底有什么讲究。

于是,白天我准备好三牲血食,到了入夜将黑不黑的时候就去了小树林,摆上三牲,点上蜡烛,烧了香,焚了纸钱。然后就是不多不少的二十一个响头。

磕完之后,让我心头一跳的是,三牲血食还在,没有被吃掉!

赑屃果然是不对劲!

我咽了一口唾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洪字碑轻轻一震,上面落下的树叶枯枝还有泥灰簌簌落下,一阵血红光亮起,赫然是那个硕大的洪字!红光一收一缩,就像是又呼吸一样,看起来格外的异样。

这时候赑屃也睁开了眼睛,眸光和洪字一样,也是血红色的。

我被吓的蹬蹬瞪往后面退去,紧张的都快窒息了,赑屃的眼睛不对,上次它杀牛头的时候眼睛不是血红色,而是正常的颜色,虽然凶戾,但绝不是眼前这种看起来无比狂躁而暴虐的血红色!

它朝我打了个响鼻,一双眼睛死死的锁定我。

我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心里拼命的大吼快跑,但手脚和身体的任何一块肌肉却都失去了控制。虽然只是两个点,但那种气息对我来说却如同排山倒海、海啸山崩,自己根本毫无地抵御能力。

很快,赑屃动了,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探出头朝我心口的位置嗅了嗅,又打了个响鼻,张口竟然朝我咬了过来。

“要完!!”

我亡魂大冒,肠子都悔青了,这回好了,拜个碑连小命都快要没了。下一刻,我就感觉直接飘了起来,然后咚的一下,摔进了路边的稻草堆里面。

尽管有稻草垫背,但我依然被摔的七荤八素,稍稍清醒过来一点,急忙检查身上,发现什么伤口都没有,就是衣服上面留了两排清晰的牙齿咬合的印记。

“它把我扔出来了?”

我大吃一惊,脑袋里一片浆糊,不知道赑屃这算是哪一出!难道是三牲不合它的胃口,所以发飙了?

可没道理啊,一模一样的三牲,和前两次几乎没区别,而且分量更足。我实在想不通,也不敢多呆了,急忙冲回了店子,将大门给关上了。

赑屃明显不对劲,显得非常狂躁,刚才扔我弄不好是在教训我,只是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有对我出手而已。

于是,我急忙给苗苗打电话,可结果却提示我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我莫名其妙,就又给瓜哥、皮衣客他们打电话,结果是一样的,全都接不通。

我心里咯噔一声,不对劲!

“笃笃笃!”

就这时,店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一突,就问:“谁?”

“是我!”门外传来陈久同的声音。

我大喜,趴到门缝一看,发现确实是陈久同,还有马永德。于是急忙将门打开,陈久同走了进来,一脸的凝重,马永德也一样。

“怎么了?”我急忙询问。

陈久同眉头深皱,道:“守碑灵有问题!”

“赑屃真的有问题?”我大吃一惊。

“你也知道?”

陈久同一愣,和马永德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些惊诧。

我咽了口唾沫,就将之前发生的事和他们说了一遍。陈久同听了之后,脸色更阴沉了,道:“小春,我们从洪庆生哪里得知,赑屃被人动过手脚!”

“什么?”

我听得脑袋一阵眩晕,赑屃这么厉害,竟然被动过手脚,那动手脚的人是谁,得厉害成什么样子?最关键的是,动手脚的人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庇护魔王?

我艰难的将这则消息消化,连忙追问:“那是谁动的手脚,会怎么样?”

“不知道,连洪庆生也不知道!”马永德脸色有些难看。

“不会吧,他是洪家人,是最接近真相的哪一个,如何会不知道?”我难以置信。

陈久同摇摇头没回答,而是反问我了一个问题,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本手记吗?”

我点头,说不就是洪家老祖的手记么?

陈久同颔首,道:“那本手记从一开始就是残缺的,后半部有一些很重要的内容不见了,连洪庆生也没见过,甚至在他父亲之前手记就已经是残缺的!”

我长大了嘴巴,第一反应便是:

局!

这是一个局!

有人不想让后来人知道什么,洪家祖上有人在隐瞒什么!

而这个局直接关联到了赑屃!!

赑屃的异常,很可能在残缺的那一部分有记载!

要出大事!

洪家祖上出了问题!

……

陈久同说完我们三人都直接沉默了,因为几乎束手无策。如果真是洪家祖上设了一个局,那谁能解得开,又从何解起?这至少又是上百年的跨度!

最后还是我打破了沉默,问:“久叔,德叔,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陈久同无奈摇摇头,道:“我们几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

我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感,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倒是马永德说:“快了,月圆之夜就是一切推手摊牌的时候!”

“什,什么,摊什么牌?”我一愣。

陈久同沉吟了一下,没回答我,而是问:“村里的那些铜钱,是她们让你发的吧?”

“对呀。”我点头,说:“最近村里那些阴魂越闹越厉害,晚上弄出不少动静,所以就弄了一批护宅铜钱进来。”

“哼哼,护宅铜钱?”陈久同听完冷笑连连。

马永德无语摇头道:“小春,你太天真了!”

“怎……怎么?不是吗?”我心里猛的一突,听他们的话,好像那些铜钱有问题。

“当然不是!”

陈久同很肯定的说道:“小春,你别忘了她们来洪村是干嘛来了,你认为她们会轻易的放弃布局了这么久的目标吗?”

我猛的一阵窒息,缓缓摇头,恐怕不会。苗苗布局了那么久,就算她愿意放弃,那痦子女人呢?她愿意吗?上次在魔王殿,苗苗分明让痦子女人没有命令不要启动伏魔法阵,但痦子女人无视命令擅自启动了。

很显然,苗苗的意愿有时候在痦子女人面前也不好使。魔王之事就算苗苗愿意放弃,痦子女人也不会放弃,她的手段要冷血无情得多!

苗苗在乎我,在乎洪村,痦子女人可不一定!为了达成目标,她弄不好会不折手段。

“这是秃子虱子,明摆着。”

陈久同凝眉,道:“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怎么利用那些铜钱,但有一点肯定,那些铜钱一定是用来破阵用的!”

“破迷阵!”

我浑身一震,恍然大悟,苗苗早上在电话里提到过这一点,说魔王不宜留在洪村,还是尽早破阵为妙,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行动了。

甚至我觉的,那批铜钱就是痦子女人给的,她假借了苗苗的名义。因为早上苗苗刚跟我通过电话没提铜钱那回事,之后挂了电话没多久,瓜哥便让我去拿铜钱。

想到这我急了,连忙说:“那我们是不是赶紧把那些发出去的铜钱都收回来处理掉?”

“不!”

陈久同摇头,道:“我们什么也不做,静观其变!”

“为什么?”

我本能都说了一句,明知道痦子女人有所图谋却无动于衷?

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痦子女人马上要动手了,就在月圆之夜,那洪家那个庇护魔王的布局者会无动于衷吗?

不会!

它们必然会碰撞上!

而且如果那个庇护魔王的布局者要施展什么鬼魅魍魉的招数的话,很可能也会选择在阴气最盛的月圆之夜!

那时候,就是双方摊牌和对决之时!

我和陈久同马永德三人的力量太弱小了,根本没资格参合进去,也不能去阻挡任何一方,唯有让她们鹬蚌相争,我们才可能有一线机会!

甚至说的不好听一点,那都不叫鹬蚌相争,而叫神仙打架!

我们无能为力!

陈久同看着我恍然的样子,道:“你明白了?魔王其实也只是一颗棋子,算计它的人远不止一拨!”

我点点头,总算理清楚之间的厉害关系了!原先一直以为恐怖至极的魔王,也许不过是块砧板上的肉,各方都在图谋它!

气氛沉默了片刻,我又想起了犼,便问:“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些天?”

马永德抿了一下嘴:“我们回去的时候,犼已经来开地宫了,于是我们又出去找,找了很久才找到,它们当时正在复活海梅蓉和孩子,我们顺带帮了一下忙,耽搁了不少时间。”

“那孩子和梅蓉嫂……”

我心一下提了起来,自己的人魂和天魂可都在孩子身上,孩子不复活根本换不回来那两条魂,这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她们会在月圆之夜复活!”马永德迎着我希冀的目光,很肯定的说道。

“呼……”

我听完猛松一口气,终于看到曙光了。

……

三天后,月圆之夜!

即是孩子和海梅蓉复活之时,又是痦子女人和魔王庇护者摊牌之时!

接着,我们又聊了几句陈久同和马永德便离开了,走之前让我安安静静的,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干。

我一个人呆坐在店子里,心里惴惴不安,最后时刻要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三天后摊牌,完全能预想的到,一定会有激烈的碰撞!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一阵嗡鸣,我拿出一看手便不禁一抖。

是幽灵号码!

点开短信,里面的内容更让我浑身发冷:当血月东升,你会有血光之灾,记住,那是你和洪村唯一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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