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上了那粉嫩柔软的唇瓣,扶恬终于知道了她的滋味,竟是那般甜美,令人欲罢不能。
乐正萱则傻傻地愣在了那里,感受着唇上的柔软,不经意间松开了手,手上的瓷瓶便落在地上,于一声脆响中摔碎了。
正沉醉于美人芳香的扶恬,只觉脚踝处一痛,浑身酥麻虚软的感觉便传遍全身,他撑不住身子,便径直无力地倒在了乐正萱身上。
乐正萱一惊,急忙勉力扶住了扶恬,正莫名其妙的时候,见到了扶恬脚下摔碎的瓷瓶。
“啊,你这个虫宝宝怎么回事,我没想让你出来咬他你怎么就咬了呢?”乐正萱欲哭无泪,“气死老娘了……”
可扶恬虽是倚靠在她身上,身体动不了,意识却是清楚的,也是着实有些无奈,“你这蛊虫,还真是不给面子啊……”
“哎呀——”乐正萱顿时懊恼地哀嚎了一声,“你先躺下,我给你解毒……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重……”
“当然是吃饭,不然吃你吗?”扶恬任由乐正萱将他毫不怜惜地丢到床上,挑眉轻笑。
乐正萱突然被他言语调戏,气得抬手就打在了他的身上,“老娘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扶恬见她又羞又气的模样,倒是乐的很。
“当然是……”乐正萱张嘴便欲答,却又住了口,恶狠狠地削了他一眼,“老娘管你是什么人,再敢口出狂言老娘现在就阉了你,反正你现在动不了。”
“好狠心的婆娘。”扶恬叹息一声。
“你才是婆娘。”乐正萱伸手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新的瓷瓶,向其中滴入了几滴东西,便将那小瓶对准扶恬脚踝,被蛊虫咬中的伤口处。
那瓶中液体的味道吸引了蛊虫,遍见一条黑色的小虫自伤口爬出,钻进了瓶中。
乐正萱将瓶口盖好,收回了袖中,又取出了另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扶恬的嘴里。
“好了,半个时辰之后你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乐正萱顺了顺气,令自己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片刻前的反应有些不矜持,此时便又故作高冷起来。
“半个时辰,这么长,你做的这解药不会是残次品吧。”扶恬将那解药吞下,身子还是动弹不得。
“那你把解药还给我,找别人解去。”乐正萱又气得伸手作势掐他的脖子。
“不还。”扶恬干脆利落地拒绝。
“臭不要脸,我走了!”乐正萱起身便要走。
“站住。”扶恬立即叫住她,“躺在这里太无聊了,你留下来陪我。”
“凭什么,老娘有那功夫还不如去勾搭君玥。”
“……”
“葵镜玥更帅一点,可惜他百毒不侵,迷不倒。”
“……”
“那钟罄……”乐正萱还想继续说下去,提到那个名字,却突然噤了声。
她垂下眸子,脸上换了一副神色,又背过了身去不想让他看见。
扶恬便知道,她又想起那些事了。
“你在自责对吗?”扶恬轻声开口,“这几日都是如此。”
“我没有,我没做错,老娘才没错。”乐正萱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要极力否认,却也暴露了自己的欲盖弥彰。
“既然没错,那为什么会不敢提起他们的名字?”
“我没有!”乐正萱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扶恬试着动了动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武的缘故,他已经感觉有一点力气恢复了。
她的解药也没那么差。
“我以为他们没每个人都会没事的!”乐正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压抑的哭腔,“我以为我可以求老祖放过师兄,但老祖根本不在乎我,他不在乎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我知道了葵镜玥在生死斗那天,用出了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便用尽方法骗他去杀老祖,如果他不去,将他徒弟骗去,他肯定就也会去了,我想过了的,他们应该都不会死的……都不会死……”
“世事难料,不会尽如人意,你是永远无法算到结局的。”扶恬难得如此柔和地说话。
“我没做错,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乐正萱眼泪如珠串般落了下来,打湿了衣衫,“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为什么我见到葵镜玥和葵纷儿,会感到那么愧疚,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做错了?!”
“你想的方法,从一开始便将无辜之人牵连进去了,不是吗?”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从身后将乐正萱抱住,扶恬轻柔地贴在她的发侧,“既然觉得愧疚,那便去道歉吧。”
那温暖怀抱带来的安全感,她不禁卸下防备与骄傲,放声哭了出来,“老娘没错啊——没错——对不起,对不起!”
扶恬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只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还是有些嘴硬,但起码她敢将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就像那日,在半梦半醒之时,说出的真心话。
第二日一大早,肿着两个核桃眼的乐正萱,就站在了葵纷儿的房前,想要敲门,守在门前的两名护卫便会将她拦住,说鬼医吩咐了,魔医阁下需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她便也不再想要敲门,安静地等在了院子里,扶恬正在巡查皇宫的各处守岗,顺道经过此处时,便见到了她。
驻足片刻,他终是轻柔一笑,离开了此处。随行的护卫见了,纷纷好奇地自门中看了过去,见到了那平日一直跟在扶护卫身旁的女子,顿时一个个都恍然大悟,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
不过这一幕并没有被乐正萱看到,她一直安静地站在院子里,抓着自己的衣角,只觉得度日如年。
她就这样一直等着,与门前的护卫一样站着去,院中有石桌石凳,她也不坐。
葵纷儿醒来,已经是将近午时了,过多的劳累令她需要充分的休息。
这一觉过去,精神便是好了许多,本欲直接回太医院,继续研制解药,却在打开门后见到了熟悉的人。
倒并不是守在门边的白景与越天奉,而是意料之外,站在院子里,双眼肿得像核桃,明显便是哭了一夜的乐正萱。
“你来做什么?”葵纷儿淡淡扫了他一眼,神情大概也就如铁面那般冷。
“我,我……”乐正萱死死抓着一衣角,想说什么,却又似乎难以开口。
葵纷儿见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的模样,便转身欲走,“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若是没事我便先走了。”
“对不起!”乐正萱见她要走,便慌了神,讲终于句话说了出来。
葵纷儿闻言便停住了脚步,“为何要对不起,萱姑娘不是一直自认为,无错吗?”
“我……我以为我想到了所有可能,我以为我顾全了一切,我以为我能利用你们救下师兄……对不起……”
“你以为?”葵纷儿嗤笑,“万事若真如你以为,要天道、要命运有何用?你师兄的命便是命,我师父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对不起,是我的自私,对不起,是我做错了,对不起……”乐正萱突然跪在了葵纷儿面前,她低垂着头,竭力掩藏自己流泪的狼狈。
“我不仅没能救的了师兄,还害死了他一心想要守护的钟罄诀,还将你们拖累进来。我本就是负罪之人,带罪之身将功赎罪,无功半点,却罪一身。我不求你们的原谅,若是恨我,便任凭阁下处置!”乐正萱字字诚恳,跪在葵纷儿面前,低头不敢去看她。
因为她害怕看到那一双怨恨的眼睛。
脚步声响起,葵纷儿向她走近,“既然不求原谅,又何必来说这些?”
淡然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乐正萱愣了愣。
“你说了出来,又怎知我不会原谅你?”葵纷儿低头看着她,“我想听的,不过就是这些而已。”
乐正萱抬头,对上葵纷儿的双目,那双面具下的眼睛清澈平静,并无一丝怨恨,“你原谅我了?”
“嗯。不过,我虽原谅你了,但你最该抱歉的,应该是我师父。”葵纷儿点了点头,仍旧平静说道。
“那我便去……”
“不必了。”一道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葵镜玥正从院门外走进来,带着一路的药香,走到了葵纷儿身边,“我都听到了。”
“既然纷儿原谅你了,那我便也无意见。”他看着葵纷儿,冲她抛了个媚眼。
“既然如此,那你便可以走了。”葵纷儿白了他一眼,再度看向乐正萱。
乐正萱愣愣地看着他们二人,突然觉得自己前几日的纠结有些多余,她原本还在担心,他们若是不原谅她,她又该怎么办。
却未想到,他们要的不过只是她的歉意,与认错。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错,但她真的错了。
错的离谱。
“谢谢你们……”她抬手抹去眼泪,终是破涕为笑。
葵镜玥则看向了门外,刚刚站在门外偷听的,可不止他一人。
而也就在他们刚回来的那日晚上,那个人也曾情真意切地向他们诉说了,乐正萱的心结。
看来,也是个用情的傻瓜。